冬天的朋友 短中篇小说_第二章:融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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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融雪 (第1/1页)

    「天啊!真的可以吗?」

    提摩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这让我开始後悔带他到後台。

    我们的皮鞋声在磁砖地上敲出不规律的旋律,叩叩叩地回响在走廊上,听起来像是mamay是要我练的荀贝格,我实在对无调音乐没有好感。

    再转个弯就会到休息室,mama以往常演出的时候,我都会先跟她待在後台,几乎可以说是在这个小剧院後台长大的。

    提摩不是mama的学生,也没念音乐学院,只是他们全家都是古典乐Ai好者,还是特别狂热的那种。因此对提摩来说,能够参观後台,还是弗洛里安.罗l的後台,大概就像是天使突然下凡,专程对他吹响金sE号角那麽不可置信吧。

    我和提摩是从幼稚园就认识的玩伴了,可惜他住得远,没能参加几年前那场雪球战,否则他就能看到他崇拜的弗洛里安,脸上挂着那一贯的浅笑,朝着跟我们同龄的小鬼头丢雪球的淡定模样。

    他大概想,反正他不可能会输吧。

    弗洛里安从来没有输过,但他没有那种习惯了胜利的人常有的骄傲模样,他始终用同样的浅浅的笑容面对一切,低调、谦虚,对於自己的成就从不张扬,而这似乎反而替他x1引来更多乐迷,近几场演出,根据售票处表示,都是几分钟内就售完。

    倒是mama把去年弗洛里安赴德国参加国际b赛,同时抱得首奖与观众人气奖、被当地报社采访的报纸剪下,裱框挂在琴房里,好像得奖的是她一样。那时我讶异於如此慎重老派的音乐大赛竟然有观众人气奖这回事,却也对於弗洛里安获得这个奖项不感到意外,他就是有一种得人眼缘的魔力,那是就算只是在节目册上瞥见他的照片,都能立刻产生好感的程度。

    提摩和我在休息室门口站定。门半掩着,我敲了一个一拍三连音和一个四分音符,那是不晓得从什麽时候就开始使用的,我和弗洛里安的秘密暗号。

    门应声开了,提摩反常地没出声,像是瞻仰世纪名画那样猛盯着弗洛里安瞧。而後者也只是简单颔首,把门缝开得大一些,示意我领着提摩入内。

    两年前,弗洛里安从大学毕业,的确如mama和我说的那样到处巡回演出;可出乎意料的是他连两个圣诞节,甚至二月寒假都还是选择在小庄园里度过。

    这实在令我惊喜,也令我无b快乐。

    不过,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却不怎麽多。

    平时他总待在琴房里,不间断地练习,那能稍微探知却无法清晰听闻的琴音,几乎让我抓狂。我会在沙发上假装看书或者读谱、不断变换坐姿,直到耐不住了便窥视似地把耳朵贴在拉门上偷听。

    有时候,弗洛里安会请mama待在门外,就好像无论是谁跟他共处一室,都会扰乱他练琴的步调似的。不知曾几何时,mama也开始和我一样把耳朵贴在拉门上,听弗洛里安弹琴。我相信如果那当下有人跟我一起观察mama,不会看不出她的专注表情之中,所带着的Ai怜和……那份我没有勇气戳破的独占yu、那种与她妻子与母亲身分不符的渴望。

    休息室的琴上搁着晚点要演出的乐谱,我瞥了眼安静得不像提摩的提摩,索X绕到钢琴前,胡乱试弹了几句。

    太安静了,虽然有提摩在,但他也太安静了。

    或许不论他像平时一样聒噪,或是像现在这样反常,我都後悔带他到後台来了。

    熟悉而淡雅的麝香是弗洛里安上台前总会喷的古龙水味道,那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必须的仪式感,对我却像是易上瘾的毒品,而我把学校里教过的反毒讲座都从我的记忆抹去。

    我专注在那个味道上头,又试探地多弹了一段。弗洛里安到我身边来,我的双手顿时像电池耗尽那样开始打架,拉威尔的小奏鸣曲在我的指下变成一摊融化的雪,什麽也抓不着了。

    「这里。你的左手应该再拱起一些,要不然右手根本没有移动的空间。」

    弗洛里安挨近的时候,麝香味瞬间扩散至我的鼻腔,我被那个味道、被他的气息包裹,脸立刻红得像是小nV孩的红舞鞋。如果真得求助於刽子手,我希望那个砍掉我双腿的人,是弗洛里安。

    然而开启教导模式的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呼息是跟随乐句的、我是应该专注於乐句的——尽管这个「课程」出现在如此奇怪的时间点——然而我却只能聚焦在他的x1吐,那个声音,那种和音乐合为一T的换气方式……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好像正往不受控的方向奔腾。

    於是我倏地站起来,不顾像是仰望神明一样看着这个cHa曲的提摩,也不顾认真教导我的弗洛里安,直奔休息室外的厕所,锁上唯一一个隔间的门。

    直到确认空间里只剩我一个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脑中的画面都是些什麽。它们使我的耳内充斥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使我轻轻颤抖。

    直到开演广播响起前,我都没有再出那个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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