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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一笑。

    他恶狠狠地说：“自恋狂。”他当即伸手一推，将你推倒在床上。

    你跌落在床，仰面朝上的姿势将你脆弱的脖颈暴露无遗。林鸿的手探进你的衬衣底下，沿着你平坦的腹部抚摸，一路摸上肋骨和胸口。你知道他是在寻找伤口，你强忍着皮肤的战栗，只一动不动，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这是你的男朋友，你们正在同居，你要习惯。

    林鸿撑在你脸侧，他低下头来吻你的唇，你屏住呼吸，僵硬地接受了。

    林鸿问：“你爱我吗，何妄？”

    你此刻的眼神一定空洞又茫然。你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接吻时你的心跳平静得有如无风经过的湖面。但好在你立刻回想起了笔记里写的那些甜言蜜语，于是你努力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答了：“我爱你。”

    林鸿古怪地笑了一声。

    “你嘴上有伤。”林鸿笑道：“你们打个架把你的嘴巴也伤到了吗。”他用手指摩挲你的下唇，微微翻开一点唇rou将指尖探入进去。他漫不经心地说：“悄悄弄在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你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唇角里侧你未注意到的细微破口，那不是邵宇执打的，而是在你给你上司koujiao时不慎造成的。

    你沉默了许久。

    “你不相信我。”你终于反应过来，察觉了问题所在。“我发誓，我不会再和别人乱搞了。”

    “我只相信实际行动。”林鸿收回了所有表情。他说：“当你不用为十天前说过的话负责的时候，谎言就会争先恐后地取代真话。”

    “你想要知道我们以前的什么故事呢？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吗？”林鸿翻了个身，躺在你身侧，同样地仰躺。他弯折双臂垫在脑后，视线虚虚地停留在天花板上。

    过了有一会儿，他说：“何妄，是你追的我。”

    笔记里并没有详述特别久远的往事。你应了一声：“这样。”

    他平静地说：“如果你还想维持我们的关系，那你就要像以前那样，相信我、爱我、对我好、听我的话。”

    你回答：“好。”

    你问：“林鸿，你说我们认识十几年了，那一开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难道你小时候也在那家孤儿院里？”

    “啊。”林鸿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看来是邵宇执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稍微有些不自在。

    “抱歉。”你低声道歉，“我会尽量避免私下里和他接触。我不知道他对我有那么深的执念。”

    林鸿有一阵没开口。他静静考虑了片刻，才告诉你说：“其实我们在一起，并不是门当户对。”

    “我出生在联合都市中心区，我父母都是有钱的富商世家出身。那一年我八岁，我父亲想要竞选议员，他带我前往贫民区的一家福利院看望没有依靠的孩子们。”林鸿说，“这是一场以政治宣传为目的的作秀，带上我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有亲和力，更有爱心。他希望我能和这些没有父母或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们做朋友，以此展现我们一家人对孤儿的关爱。”

    你躺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你在心中猜测你是因为意外失去了父母，还是遭到了父母的抛弃。

    “就是这次到福利院做宣传，我们第一次碰上了面。那天我们玩得很好，从此之后我也会经常从家里溜出去，到贫民区找你。”林鸿突然笑了起来，他讲到了好笑的事情：“你知道吗何妄，你小时候长得清秀又漂亮，形象很好，我父亲还动过收养你的心思。虽然他是为了选秀，但你真的差一点就进了我家的门，变成我父亲的养子了。”

    “后来我们的关系发生改变，是因为你得到资助就读于中心大学，我们同级同班，你开始追求我。”林鸿回忆着说，“那时你的成绩不好，性格也很孤僻，我拒绝了你几次……不过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你。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大学在一起整整四年。这些话你可以问问傅教授，他可以作证。”林鸿说，“其实你的笔记本里已经写得够多了。”

    你没有质疑林鸿的话。曾经的何妄选择的男朋友，如今也是你的男朋友，他一样地帮你，保护你，爱你，不因为你的失忆和抗拒就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至于教授的佐证……傅向礼说过你是“最好的学生”，现在你想着，那果然只是一种偏心。

    你无声闭上双眼，慢慢在脑海中描绘“他”的样子，那是来自不同的人所形容的“何妄”。

    曾经生活在孤儿院里叫作何妄的面目清秀的孩子，偶然认识了富贵人家的少爷林鸿，两人一拍即合，结为好友和玩伴。后来因为不知名的缘故，何妄在孤儿院遇到了另一个有钱老板的二儿子，邵宇执。在这个时候战争爆发了，叛军开始扫荡贫民区，何妄便带着邵宇执东躲西藏，把他当作是弟弟来保护，两人一起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日。再后来战火渐熄，何妄受到资助进入中心大学学习，并巧合地和林鸿重逢。随后在何妄坚持不懈的追求下，两人变为了同性伴侣。

    你似乎真的可以拼凑出何妄这个人完整的半生。虽然他在你心里仍然是面目模糊的，但你还有时间和机会去了解他，不是么？在这个过程中你也在慢慢地了解你自己。也许有一天你得到了属于何妄的完整的回忆，你也就拥有了过去，你也就变成了何妄本人。

    你阖着双眼，呼吸变得越来越轻。你感到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在这个上午，你的身体和精神都早已疲惫不堪。

    “林鸿。”你轻声问，“那家孤儿院，我们还能再一起回去看看吗？”

    不知过了多久林鸿才出声回答，他的声音飘得很远——

    “你想回到过去吗？”

    “……何妄？”

    “你睡着了吗。”

    你已经陷入了沉沉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