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问身分 (第2/2页)

夜说。

    她沉默片刻，才问：

    「那是什麽？」

    司夜没有立刻答。

    他看着门缝外那片灰白，像在衡量说多少才算保她。

    「信物。」他说。

    她的手指在斗篷里紧了一下。

    「值钱吗？」她问得很直。

    「不值。」司夜说。

    她似乎松了一点气，随即又觉得不对。

    「那他们为什麽要我Si？」她问。

    司夜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目光很平，却让她觉得像被雪打了一下，冷得清醒。

    「值的是你。」司夜说。

    她怔住。

    火光在她眼里跳了跳，她没有立刻回话。她看向神像，那斑驳的面孔像在看着她，又像在看着司夜。破庙里两个人，像被迫坐在一个错乱的位置上。

    她忽然笑了一下，很淡，像雪落在唇上。

    「我值什麽？」她问。

    司夜没有回答。

    他向来不喜欢把话说满，尤其在这种事上。话说满了，人就会生出依赖；依赖一生，後面更难收。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答，便自己把笑收回去。

    「你不问我名字。」她说。

    「嗯。」

    「你也不问我从哪来。」她又说。

    司夜的声音仍淡。

    「知道得少，命长。」

    她低头，手指在斗篷边缘摩挲，像在m0那粗糙的线头。过了一会儿，她问：

    「那你呢？你为什麽留下？」

    司夜看着她。

    这个问题像雪里的一根刺，细而尖。答得多了，会让人误会；答得少了，又像敷衍。

    他停了片刻，只说：

    「我那时没走。」

    她看着他，眼神没有移开。

    「你可以走。」她说。

    司夜点头。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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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什麽不走？」她又问。

    司夜沉默得更久。

    火光照着他的侧脸，线条很y，像被风刻过。她忽然发现，这个人坐在那里，连沉默都带着某种稳，像一块石，放在路上不动，路就得绕开。

    他终於开口。

    「走了，你会Si。」他说。

    她的呼x1一滞。

    司夜没有再加一句「我不想你Si」之类的话，他只是把事实丢在那里，像把刀放回鞘。可那句话落下，庙里忽然多了一点难以言明的暖，暖得很薄，却真。

    她把斗篷裹得更紧，像怕那点暖被风偷走。

    外头稀疏的声音忽然停了。

    庙内也跟着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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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夜抬手，示意她别出声。他的手指轻轻扣在剑柄上，眼神像夜一样沉。

    片刻後，庙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咳。

    咳得克制，像刻意让人听见，又像怕惊动什麽。

    司夜没有动。

    那咳声之後，传来一阵更稀疏的脚步，绕着庙走，踩得很散，刻意不连续。那是试探。

    她的指尖在袖口里紧得发白。

    司夜忽然往後靠了靠，让自己的身影更贴近墙的Y影。他用很小的动作，把油灯的火苗遮了一下，火光立刻暗了半圈。

    神像的脸也跟着暗下去。

    那斑驳的神明像忽然失了眼睛，庙里只剩一点微光，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轮廓，却不够让外头看见里头的活气。

    她在那暗里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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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夜也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不近，可在这样的破庙里，暗与冷把人推得更靠近心口。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前逃命，身边总是空的。再多人追她，再多路挡她，她一直是一个人。

    如今仍旧是她在逃。

    仍旧是她在冷里缩着肩。

    可她的背後，忽然多了一个人坐着。

    那人不说安慰，不说承诺，也不说要救她。

    他只是坐在那里，像夜里的一段路，被他接住了。

    庙外的脚步绕了半圈，停了停，又走远了。

    雪仍在下。

    初春的小草在风里颤，却仍向上。破庙里的神像斑驳，像在见证一场错位的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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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低声问：

    「你会後悔吗？」

    司夜的回答很短。

    「不想。」

    她听见这两个字，心口像被雪打了一下，冷，却也清醒。

    她没有再问。

    她把头慢慢靠在墙上，眼睛半阖，像要休息，又像不敢睡。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睡一下。」

    司夜看着门缝外的雪，点了一下头。

    「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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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回话，呼x1慢慢平下来。

    司夜没有睡。

    他仍听着风里的声音，仍盯着雪里的白影。可他也知道，庙里那个人能闭上眼，已经是一种交付。

    孤独仍在。

    夜仍冷。

    可这一刻，孤独少了一点形状，像被斗篷遮住了半边。

    雪落无声。

    他们也无声。

    只有後果，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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