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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吊死鬼 (第2/2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书桐还未来得及看清身旁之人的脸,谢青琚就被勾着脖子扯进去了,美艳女子们迎客挥舞的香风随手绢飘带袭面而来。 将要跨过门槛之时,谢青琚钉住身躯,方想起身边还跟这个人似的,扭头看向台阶下立在原地的谢书桐,硬声道:“愣、愣着干什么?进来!” 旁人一听,登时哄笑打趣道:“谢二少对下人这般好?好啊好啊,我日后败落潦倒了,也去你家做奴仆,还有机会跟着主子来这种好地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挣脱簇拥身旁的一群人,折返原地亲自把人拉过来,谢青琚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不准走!和我一起待着。” 夹在人群中,被你搡我攘地推进门,嘈杂嬉闹声迎面扑来。谢书桐愣愣想,兴许他方才想错了。他始终只是谢府八文钱买来的的下人,是谢二少的书童。霍家母子不要的,他谢青琚为甚要接受。何况谢承才是谢家家主,长兄如父,更勿论父亲在谢青琚还在襁褓中便得病驾鹤仙去了,谢承只得代先父严格管教弟弟。 陪伴在谢青琚身边数十载,谢书桐听他无数次抱怨兄长严苛冷漠、不近人情,却从未见他真正忤逆过。 几人闹闹哄哄地到楼上厢房,那人张口打了个臭嗝,吐出一口浊气,熏得旁人暗自捂鼻:“陈mama!把美人们都交上来!要头牌!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吗?他,可是谢家的二公子。谢家,那可是谢家,你知道嘛!怠慢了可有你好果子吃!”他眯起浮肿的眼睛,连谢家的书童都安排妥当,“别忘了给这个小兄弟也弄个小美人儿来。”手指点一点角落的谢书桐。 话音才落,便听人大吼一声:“不准!” 厢房里霎时寂静,谢青琚见状,忙接着说:“他——就是来伺候的,不需要。” “诶~谢二少,你这就不仗义了,都把人领进来了,怎好让人只看不吃呢。” “不行!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音量之大,只差没掀桌而起。 “欸好好好,不准、不准,都听您的。”那人告罪,挥挥手让陈mama下去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谢青琚暗中捏一捏谢书桐的手指。 谢书桐猜不透他什么意思。 如云美女踏莲步而来,姿色各有千秋,一得准许便各自上前敬酒,娇香软玉,哄得人找不着北。 谢书桐第一次到这种场所,端着杯酒局促地立在原地。从美人们舞动纷飞的裙摆衣袖间,他看到有只手正掐住一名丫鬟的屁股。小姑娘躲避不及,加上场面混乱喧哗,根本无人能帮她。谢书桐见状,松开手,使酒杯摔碎在地。那女孩闻声,立马借机跑过来收拾。谢书桐也蹲下一起清理,悄悄对她道:“你把东西给我,我来吧。” 小姑娘一听,顿时两眼通红,噙着泪水点点头,疾步逃出门。 “谢二少,总偏头看什么呢?美人儿不都近在眼前,喝酒、喝酒!” 谢青琚只让美女添酒,如此被灌了许多,好不容易才借故脱身,由谢书桐搀着离开了。 回去倒在床铺上,他听谢书桐说打水来给他擦洗,想着等人回来,要问他是不是认识酒楼那婢子,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认识了多久,是不是在他出府的那一年……想着想着,他去会了周公。 第二日,甫一醒来,谢青琚便没看到过谢书桐。传人来问,只说出去找玳瑁了。谢青琚怎么等都不见人回来,越发坐立难安,大步迈开,要亲自去找人。 刚拉开门,发现他心心念念的人木桩似的站在门外,目光呆滞,脸面青白。谢青琚心生不快,想责问他原因,看着他非同寻常的面色,问出口的是:“你怎么了……?” 谢书桐眼珠一颤一颤的,朝谢青琚挪两步,嘴唇蠕动,听不清说甚。 谢青琚见状,扶住他的双臂,耳朵靠近他的嘴唇,听人失了魂一般喃喃:“死、死了……” “甚么?死了?玳瑁死了?”从没见过谢书桐这般模样,谢青琚心慌得要跳出来。 “苏哥……苏岚苕……死了。在树上……”随即两眼一翻,软软倒下去。 那年七月初八,寄宿谢家十多年的门客苏岚苕,于宅中最大最高的一颗榕树上吊死,颈间青紫可怖,舌头耷在嘴外,长如数年来因流言和软禁而受尽的苦楚。 曾几何时,他跋山涉水而来,拜访借宿,踌躇满志,一心入仕。偶然间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少爷谢承于一棵小榕树下相遇,然后二人相识、相知,直至两情相悦。 以相伴相依为代价的,是他的仕途。他们因此争吵数次,在谢承眼中,苏岚苕痴人说梦,天真可笑,把官场想得太简单,一开始劝他何不放弃挣扎安于谢宅,待在自己身边直至永远;劝告无果,他便暗中打点设计,彻底断了苏岚苕的应考路。 传说树上吊死的人的魂魄会附于其上,无法投胎。兰苕一般的谦谦君子,短暂的后半生终被禁锢在名为谢承的土壤里,连同来生都要被囚禁于谢府的树中,而鬼魂何谈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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