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确结局。 (第1/1页)

    季司溟愉快的看着泠秋怒气冲冲砸了石锅，砸完一会儿又低头去收拾灵药，觉得有趣极了。

    那完整的灵药有两株他勉强认得，知道大概效果，再想到自己醒来后头晕发冷，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如凡人般风寒了。

    泠秋能寻到对症药草已属难得，但更难得的是，泠秋用灵药将他各处伤口都包扎过了。

    他醒来时就发现各处伤口都已经被妥帖收拾过了，略微感受，后面其实也被上过药了。

    无论站在仇家还是主人的立场，这样的照顾都未免太过心慈手软，唯独是面对道侣这样的“温和”手段才算恰如其分。

    季司溟觉得泠秋仍旧和百年前一样清澈又愚蠢，一边却又下意识多看了被收拾好的伤口几眼。

    伤口敷了一层灵药，包扎的不算娴熟，但也勉强能用；伤口附近血痂都被清洗过了，伤口之外的脏污也被擦干净；身上保暖的虎皮似乎是新打的，即使清洗过也还泛着血腥气。

    季司溟不至于嫌弃，毕竟人在屋檐下，但转了许多年不曾休息的脑子本能的开始因为某些问题感到迷惑：

    费心费力的照顾他，打新鲜虎皮给他保暖，甚至自己去采灵药来帮他治疗……怎么看都是依旧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

    但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戒子囊里的物品给他用，不说拿些衣食出来，就连锅都是就地取材现打的，就和之前的体贴相互矛盾起来。

    凝神观察了一阵，季司溟忽然出声：

    “你戒子囊里还有什么？”

    “几颗辟谷丹……”话音未落，泠秋忽然反应过来是谁在问他，立刻闭了嘴，语气不善的骂回去：“关你什么事？”

    季司溟并不在意他的话，下意识的皱眉思索：“也就是说你灵丹灵器都没带？”

    “谁说我没带？”

    “那你拿出来看看？”

    泠秋摇头：“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我就不给你看。”

    为了避免季司溟继续纠缠，他干脆转个身背对季司溟。

    “这样吧，你让我看看我说不定能想起来点什么。”

    泠秋耳朵动了动，身体却坚定的不肯转回来，似乎当做没听见。

    季司溟又换着花样哄了几次，见泠秋虽然意动，却并不理会，只能遗憾作罢。

    到了这个时候季司溟哪里还看不出来，不管开始带了多少东西出来，总之现下泠秋的戒子囊里是除了几颗辟谷丹什么都没有了。

    离开魔狱之前季司焰的话不期然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我倒是没有见过还救仇人一命的人】

    他靠在墙上双目微阖，已经大致将来龙去脉想了七七八八。

    季司焰那个家伙他还算了解，色厉内荏、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便是争夺魔尊位置也只会靠些诡域计俩取胜。

    他若知道有个季司溟的仇家杀上门来，是绝不会管什么“我的敌人只能由我打败”之类的隐藏规则的，他只会高高兴兴开门把人放进去，然后再假装姗姗来迟。

    那泠秋呢？

    他又带着什么样的念头和模样，才能让季司焰相信他真的是来报仇的呢？

    泠秋的心思简单又热烈，是季司溟生平仅见。季司溟从前一直觉得感情都是无聊的负累，然而当这份心思隔着百年的时间真切的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没办法不动容。

    他睁开眼，泠秋仍背对着他，看起来似乎有所警惕，然而一只小妖能将背对着谁，本就是信任的一种体现。

    洞中央的火堆烈烈燃烧，不时发出噼啪响声，泠秋的背影映照在阳光与火光的夹角里，某个瞬间竟明亮到刺眼。

    然而季司溟心知，即使重伤，他又怎么可能被凡火刺到眼睛？

    不过是无法面对罢了。

    他的所有卑劣在泠秋面前被映照得纤毫毕现，每一刻都无比清楚的提醒他：他们不一样。

    他配不上泠秋那么真挚的心意，所以趁着受伤的机会将一切了结，然后他回去当魔尊，泠秋回去做少族长甚至族长……

    是他们之间最正确的结局。

    ……

    泠秋的草药虽然粗糙但确实很有效果，两碗草药喝下后不过半日，季司溟突发的风寒就已经被治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随时间流逝依然大亮的天色，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泠秋态度依旧恶劣，对着季司溟没半个好脸色，即使担心季司溟，语气也是凶巴巴的。

    只是这小妖被族中养得实在单纯，百年里又一直被关在寒渊，以至于到现在连句脏话都不怎么会说。

    每每看着泠秋凶巴巴说几句自认为过分的话，季司溟就忍不住感叹他的运气。便是魔族一个普通小魔骂起人来都比泠秋顺溜，泠秋这点杀伤力，连个侮辱都够不上。

    他也从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每次都要教泠秋怎么说杀伤力更大一些，但不知道泠秋是不是脑子里天生少了那根筋，泠秋除了每次被他的“教导”气的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该学的东西一点没学到。

    几次之后，季司溟也累了，懒得再纠正泠秋那些小猫爪子一样的“侮辱”，只在泠秋骂他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嘲笑一阵。

    这般又几次后，泠秋便不怎么骂他了。

    然而季司溟反而觉得不太舒服，又想方设法的和泠秋搭话，能让泠秋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季司溟，闭嘴！”

    泠秋两眼冒火，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

    通过魂契下达的命令季司溟没法违背，他被迫闭了嘴，安静下来。

    泠秋吐出口浊气，环顾四周的山川，然后降下地面挖山洞休息。

    他已经拉着季司溟在附近转了有几日了，想寻个合适的环境开辟成洞府，不回族里，但这边都是荒凉的山脉和平原，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东域寒冷多山灵气平平，妖族地域。北域少雨多平原灵气稀薄，魔族地域。南域湿润四季如春灵气充裕，西域则是一片灼热的灵气充足的荒漠。

    唯有中域最好，灵气充沛，不冷不热，不干不湿。但西南中三域都是人族地盘。

    东域和北域本就灵气普通，交界处就更加贫瘠，泠秋转了数日，要求一再降低，却还是连口灵泉都能找到。

    不对，也不是找不到，只是找到的早已是别人的。

    泠秋失望的想，若再不行，就只能去人族地界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