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回 角先生藏s慾 春大王搅局定输赢（下） (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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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珅璘高唤「烧鹌鹑」，其余人则是乱成一团，满屋子唤「大王」，也不知躲哪里去了！文染急得骂道：「春大王，快将我幺还来！」瑜之笑得前仰後合，也叫唤道：「大王、好大王，快快出来，教我们看看是幺不是！」顿时三十余人又是笑又是气，忙先把门掩了，趴地上的趴地上、钻桌底的钻桌底，四处找起猫来。紫云弯不下腰，笑也笑得屁股疼，倚在台边指挥久宣东寻西找。连楼上几位都听声出来看看，见得满大厅人撅腚找人，香娘目瞪口呆，任她丹景楼开张至今，可从未有过此等场面。

    不久子素与银杞寻来，也是惊住。久宣忙上前问道：「子素，你怎下楼来了？腿伤如何？」子素低声回道：「已无大碍，这是怎了？」

    ?社众人听闻书倌到来，纷纷停手看去，见他神韵风致，比传闻只有过之而无不及，霎时猫儿也忘记找了。文染见得救星，忙道：「子素、子素，你快叫唤两声，大王平日最听你话了！」银杞扶着子素徐徐走近，问道：「我们也是寻大王来，牠哪里去了？」

    正说着，只听不知何处静悄悄一声「嗷呜」，不是春大王是甚？众人噤声，子素柔声唤道：「大王，休要淘气。」春大王应了子素两声，仍是不见踪影，倒是吓得了歌一顿胡乱扑腾。

    不过好歹听得方位，众人又自埋首苦寻，紫云扶子素过来坐下，与他约略说了情形，连银杞都大笑不已。片刻王梦栀在台底瞧见春大王，正躲在最里头，谁也够不着他，拿甚麽诱哄也不出来，径自在底下拨弄骰子玩。珅璘吹声口哨抓住了歌，逮着就往台底送，春大王龇牙咧嘴恐吓半天，却还是不动弹。众人实在无法，纷纷爬起身来，看着个个灰头土脸，不由得满堂大笑，却听一人高声问道：「如此高兴，都在笑甚麽呐？」

    那人自旁边掀帘而入，看了看厅中诸人，又见戏台一角幕帷之下，橘花猫儿探着半个脑袋张望，便笑道：「大王，可是你又犯事了？」

    春大王再不躲藏，竟就慢悠悠踱到那人跟前坐下。越王俯身抱起猫儿，见众人无个动静，愕然道：「怎麽、莫非是不欢迎我？」

    四月未见，久宣又惊又喜，愣了半晌，匆忙迎上去问道：「王爷不是……」越王不顾众目睽睽，俯首吻过，才道：「宫中设中秋宴，宣本王赴宴。宴上太皇太后高兴，就把本王提前放咯。」说着瞥见萨其度，又朝紫云道：「云卿好本事，连左侍郎也哄来了。」却见紫云面色有异，久宣悄声在他耳边说明乾坤，直教越王低笑不止。

    ?社之人虽不认得他，但见来者打扮举止，想想也知是久宣相好越王爷，连忙行礼。越王道声「免礼同乐」，自顾抱着春大王坐下。然春大王虽然出来了，那骰子却丢在台底，如此无法，终还是判瑜之胜。而瑜之胜，则元人胜，众人共饮所余桂花酿，孙潇雁托明先抚琴，袅袅攀上桌面，再以一舞偿罚。桌上东歪西倒不少酒杯，孙潇雁伴琴倌之曲、持棋倌之扇，身段婀娜，玲珑踏步其中，又引众人击掌高歌。

    及後仍旧饮酒作乐，贾霭与夏章勤先作辞别，梓甜便也被兄长捉回家去。萨其度送别友人，与越王聊了片刻，就被寒川请去窈斋，顾馣与程溱难得不闹，拉上宋榷，一同随去谈论戏曲。孙潇雁半路酒力不支，教香娘送回欣馆歇息，其余诸人，大多饮了个酩酊大醉，连谢青士也醉倒一旁。萧绿濡忙请久宣寻个客房安置他去，久宣趁着清醒，也将他人一一安顿。子素、银杞、越王三人来得晚，自还清醒，同人吟诗许久。春大王一反方才莽撞相，乖巧伏在越王膝上，过了会儿，又爬到子素腿上打瞌睡。

    直至深夜，除了此三人，再无一清醒魂魄。任莫知难得机缘，终是得与知砚一亲芳泽，早早往西楼去了。段凌樨、陈夔。陈讙几位熟客，也已同相公入房。还有几个醉得厉害，倒地不起，剩下几位醉玉颓山，心思思想要尝鲜。萧绿濡自觉醉意甚浓，本想到楼外吹吹凉风，羲容见状，本想随他同去，顺道换人沏些茶来，孰料两人一前一後起身，?社余下几人又说起浑话，闹来闹去，竟还做主要了羲容一夜，要他陪萧绿濡共度良宵。说着就将两人推入帘後，羲容苦笑，索性请萧绿濡往西楼煮茶。

    深夜明月已下，八仙廊中甚是昏暗，羲容牵住萧绿濡，生怕他醉了要跌倒。萧绿濡受晚风吹过，业已酒醒几分，随他登楼而上，看他房间布置，坐於桌边，见他忙前忙後架炉烹茶，不禁轻笑出声。

    羲容放好茶叶，一同坐下，问道：「湛柏笑些甚麽？」萧绿濡托腮端详羲容，半晌才道：「你姓笪、我姓萧；你为松、我为栢；你工诗、我善词……羲容你说，所谓天生一对，是否就是我俩？」说着凑近羲容耳边，又问道：「雁姑娘亲你时，你喜欢麽？」

    羲容苦笑道：「还盼湛柏是吃雁jiejie醋，想来，怕是吃我的醋了。」萧绿濡道：「我两份醋都吃怎地？」羲容还待说话，萧绿濡忽地起身道：「羲容，方才我心底有词，趁我未忘，先写来给你。」

    说着自顾从羲容书案取来纸笔，挥毫写了半首，顿住思索，又将笔给羲容，续吟後半，道：「兰釭低照影，赌酒评诗，便唱江南断肠句。一样扫眉才，偏我情况，要消瘦、玉人心许。正漠漠、烟波五湖春……」最後半句醉後难填，羲容为他写好，抬眸等着。萧绿濡接过笔来，苦苦思索，忽尔看看羲容，豪爽挥臂，笑道：「待买个红船，载卿同去！」

    却不料羲容坐得甚近，萧绿濡大笔一挥，刚好画在羲容脸上。羲容倒也不恼，反倒受词意逗乐，只顾着笑。萧绿濡忙倒些茶水沾湿指头，为他擦去墨痕，奈何越擦越脏，羲容反倒笑得更欢。萧绿濡叹道：「难怪诃梡爱你着紧。」羲容牵住萧绿濡手心，笑笑回道：「他眼下正在隔壁，与知砚欢好呐，不信你听。」

    萧绿濡无心偷听，直直望着眼前人。两人相识已近一年，知心也近一年，其能毫无旖旎思绪？羲容欺身，怯怯向他凑去，将至唇前，却见萧绿濡别过了头，回道：「羲容，我不……」

    羲容暗叹，心道：「从前知他不好男风，果真如此。也罢，做得知交我也心足。」嘴上柔声说道：「若真天生一对，应教你为郎来我为女，如此才算。」萧绿濡坐直了身，也作一叹，道：「劳羲容去看看苍筠何在，就说我与他该回家了。」

    两人皆忘了谢青士已然醉倒，羲容应声出门，才下楼梯，就听久宣房中传出一声「噶杂子的」，似是紫云声音，又听另有两人在笑。羲容走到八仙廊半路，才想起谢青士歇下，折返回房，萧绿濡已伏在桌上睡着了。羲容将人扶到床上，俯身为他脱靴，却忽地一顿，随手扯过被褥随意为他盖上，急匆匆又跑了出门。未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