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宵节 (第1/1页)

    程母在，元宵节就绝不会只吃速冻汤圆了。

    萧涵与程简萱在元宵节这天起了个大早，去买了汤圆馅儿和糯米粉，顺带去了老宅吃了午饭，然后接萧诺到山悦。

    程母亲自下厨搓了一个又一个浑圆的团子，然后将馅料包进去，再封好口。

    白糖、玫瑰、芝麻、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以及rou臊子，有甜有咸各种汤圆，一碗九个长长久久，用青花瓷碗盛出来，萧诺一人就吃了两份，一口一个，每一个都有惊喜。

    程简萱久违的吃到mama做的元宵，情绪翻涌起来，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碗里掉。

    萧涵蹭了程简萱的福，也吃上了“家里做的汤圆”，有些感慨，一时也有些控制不住心情，沉默地看着程简萱母女团聚的场景，时不时余光看看萧诺，觉得这样的情形难得一遇。

    程母听见萧诺叫萧涵妈咪，便认为萧诺是萧涵生的儿子，心里还暗暗惋惜自己女儿有些亏了。

    但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与以前一样，她对萧涵是有些敬重的，虽然这个词语用来形容长辈对晚辈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对萧涵的情感确实如此。

    以前萧家与程家就不是势均力敌的关系，现在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自己女儿高攀了萧涵，也不是程母贬低女儿，而是萧涵确实是各方面都很优秀，不过现在萧涵带着孩子，自己女儿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出手了。

    程母自己腹诽着，没注意萧涵的异常。

    萧涵有些贫血，已经难受了好一阵，但她忍着没吭声，知道用了饭才觉得略好一点。

    程简萱倒是观察到了萧涵的不适，开口关心被萧涵一句“休息一会儿就好”敷衍了过去。

    饭桌上几个大人都没觉得萧涵身体不舒服有什么大问题，只有萧诺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萧诺吃完最后一个汤圆擦了擦嘴，从儿童椅上下来要抱抱，萧涵也不知道萧楚给萧诺说了些什么，只见本该天真无忧的三岁孩童心事重重的抱着自己不撒手。

    萧涵也没说话，就拍着萧诺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程简萱不明所以，她还以为是萧诺吃撑着了。

    程简萱知道萧涵和她重逢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也做过噩梦梦见萧涵病逝，但她不知道萧涵患的是血癌，自然也不清楚知道萧涵身体不适后的萧诺为什么如此伤感。

    其实萧诺还不能理解癌症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妈咪生了很严重的病，经常会很难受，而且如果进行有效治疗是会死掉的，所谓死掉，就是他永远也见不到妈咪了，或者说他就没有妈咪了。

    所以看到妈咪不舒服，小孩就会联想许多可怕的事，自然就情绪不好了。

    萧涵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将萧诺当成自己的儿子，这孩子极为懂事，没让她有过太大的烦恼，而且还会疼人，经常让她感动得不能自已。

    “妈咪没事儿，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出去逛灯会。”萧涵对萧诺说。

    萧诺将头埋在萧涵肩膀处，点了点头。

    萧涵能够感觉到自己肩膀处有湿热的感觉。

    放下萧诺，萧涵和程简萱收拾碗筷，肩头有些温凉的错觉，萧涵心头一软，看向和程母一起开电视的萧诺，萧诺还在揉眼睛，萧涵叹了口气，为人父母的体验真是比她年少时假设的好太多。

    年少的萧涵是个不婚主义了，更是个丁克，她觉得自己独来独往惯了，有伴侣都嫌麻烦，有家庭更是不可能，所以从未生出过要早恋的想法。

    倒也不是没有青春萌动的时候，身边喜欢她的小帅哥还是挺多的，她倒有觉得欣赏的，但还是嫌麻烦，所以即使有些蠢蠢欲动也只是蠢蠢欲动。

    后来稍微长大了一些，和程简萱面基遇到歹人，重伤之下切除了zigong，她倒没觉得有什么，本来也没打算要孩子，连要不要谈恋爱都是一个未知事件呢，切了就切了。

    但不想要和不能要是两码子事，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悄悄想有一个小生命开口叫自己母亲会是什么模样。

    再后来爱上程简萱，她便觉得一年四季，三餐两人也很不错，没必要有孩子来打扰她与程简萱的二人世界。

    直到有一次她回到原先住过的29楼公寓里，看到自己五六岁的录像，好几张DVD，在那个智能手机都没有普及的年代，她大父母就已经很是前卫的用相机给她记录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有一张DVD里记录她春天踏青的经历，可能就五岁吧，她一边沿路走一边沿路玩儿，采野果、编藤条、捡茶花，自娱自乐，玩儿得不亦乐乎。影像中还时不时穿插几句父母的对话，以及催促她“转移战地”的声音。

    听见已经从记忆中淡去的声线，萧涵心里发酸，但也坚持看完。

    她既思念逝去的父母，又为可爱灿烂的幼年自己所折服，那是她第一次想要有个孩子，像父母对自己那般好一样对他好。

    希望的种子一旦种下，野风一吹便会发芽狂长。

    她不止一次去孤儿院，但都没找到合适的孩子，直到卓嫣然将萧诺送上门来。

    事实证明，萧诺就是她的命中注定，不仅弥补了她不能为人母的缺憾，而且给了她各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收回思绪，萧涵和程简萱一前一后走到客厅，让一老一小关电视出门了。

    程母还在推拒：“看灯会是你们年轻人爱干的事，我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浪漫细胞，就不去了吧。”

    “妈，”程简萱撒娇：“你要带阿诺嘛，我和萧涵玩得开心了把阿诺弄丢了怎么办？”

    程母笑得无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萧涵打圆场：“也不能这么说，阿姨您还是有机会就出去逛逛的好，这附近没什么大型娱乐，天天闷着也不是个事儿，而且过节，一起赏灯也是习俗，体会阖家团圆挺好的。”

    萧涵和程简萱的关系并没有向程母挑明，所以她用上“阖家团圆”这个词的时候程简萱还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指她和母亲，萧诺和萧涵也不是不可以，她和萧涵自己知道这个阖家团圆是三世同堂就够了。

    萧涵和程简萱去的那个灯会要步行过一条街，马路两遍是满墙铺满的大红灯笼，街边上有可以拍照的黄包车和各种琳琅满目的小贩，萧诺要了一串冰糖葫芦，程简萱要了一个兔子棉花糖，萧涵给两人拍照，一个手里拿着和背景通彤红相得益彰的葫芦串，一个手里执着雪白兔脸加黄粉各一只耳朵的絮状糖，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这是萧涵生命中尚在人世的最重要的两个人，萧涵将这张照片设为了屏保。

    进入灯会后就是各式花灯映入眼帘。

    烟花爆竹，灯会圆月。

    几人换着拍照，一片其乐融融。

    回到山悦，四人都玩儿得筋疲力尽，萧涵监督程简萱吃了药，各自洗漱，准备睡觉。

    程母和程简萱一屋，萧诺由心心念念的妈咪萧涵哄睡。

    夜深，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