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万字的短篇合集们_前尘一 相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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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一 相遇 (第1/2页)

    前尘一

    青年穿着长袄,染了黄毛,很白净,细瘦高挑,弯腰系鞋带时,从程霖的角度,恰见他从衣袖里伸出来的腕子上缠了两圈红珠,更衬得皮肤皓如脂玉。

    很漂亮,他对着青年吹了个口哨,彼时他还远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又会同他产生怎样的纠葛。

    这是程霖返乡回家的车,大学毕业,在外地遍投投简历无果后,无奈回家,企图凭着还有几分含金量的学历,回自己二三线小县城找个飞不高也跌不着的小工作,同父母住一起,还免掉房租,攒两年房钱,娶个不很漂亮的姑娘,生个不怎么聪慧的孩子,寻常就过一辈子。

    瞧吧,连往后余生的计划都打算好了。

    他口哨吹得有几分轻佻,男人很茫然地转过身看他,没有被惹恼或者有被冒犯到的意思。

    男人头发很软,顺毛,只有在摘下帽子的瞬间会有张牙舞爪的时刻,看起来乖得很,连一头黄毛都不显叛逆。

    是真得很漂亮,程霖再一次感慨造物主的偏心和神奇。

    漂亮的人总是引人关怀,男人在摇晃颠簸的列车上有些无措和不安,经常会手忙脚乱,像是接水时,把虎口烫得通红起泡,程霖借着这个机会和男人搭上了话。

    他,抓着男人的手拽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冷水冲刷男人伤处。

    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劈头盖脸地就骂到,“你这人是傻的吗?手伤了不先顾手,还去接什么水?我就看着你硬生生把手烫到起泡…你真是!”

    程霖狠劲地咬牙切齿说着。

    黄毛被冷汗沾湿在面上,眼泪将一双眼氤氲得楚楚可怜,男人声音倒没有看上去那样可人,冷滞,生硬,明明吐出得都是常用字,却意外得晦涩难懂,仿佛在说什么外星语。

    “我,水。”

    ???!

    对着程霖愈发迷惑的眼睛,男人接着说,“水还没打完。”

    这次男人接续得很快,字词像珠子一样噼啪砸地上,轻快极了,程霖听到了,又好像没听清。

    他确信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听见男人说,“你,盯着我看,好久了。”

    男人低着脑袋,声音软下来,透着几分脆弱和无辜。

    程霖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尴尬又羞恼的感觉过电一般噼里啪啦在脑子里炸开,炸得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了,“你,你长得很好看。”

    “就,多看了一会儿。”

    他一笑,弯了眉眼,男人看着他也晃了神。

    “诶,我叫程霖,帅哥你怎么称呼啊?”

    “纪斐。”

    “还有,谢谢你。”

    纪斐说着,挣开了被程霖攥住的手,另一只手拧关了水龙头。

    红珠从腕子上垂下来,撞在陶瓷和金铁上,叮当作响,为尴尬静默的空间注入了些许活力。

    程霖要做滥好人,拉着纪斐上药,嘱咐道,“不能再沾水了,车上想做什么可以来找我。”

    纪斐没作答复,程霖就接着问,“疼不疼?”

    “不疼。”

    纪斐是疼的,灼热刺痛透过冷汗和眼泪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实实在在的,不以主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没有说,还好,能忍住,他说不疼,可现实是他手疼到发抽。

    程霖抽了张纸巾去擦男人的泪和汗,也不拆穿他,他猜不得纪斐的心思,只是觉得有意思,逞强,还这么爱哭,倒像个女学生。

    男人的腕骨是刀劈斧刻出来的,没有赘笔,就像是程霖在馆里见到的石像模特。眼下白玉上晕开了一片薄粉,微肿,青蓝的血脉经络撑高了皮表,又随着心跳起落,他其实很想摸一下的。

    两人对坐着,纪斐瞧着程霖颇为小心翼翼地在他手上涂涂抹抹,棉签扫过伤处,除了疼还会痒,疼痛是瞬时的,麻痒却一直挥之不去。

    “嘿,哥们儿你这泪腺有点过度发达了。”

    纪斐闻言抬手去擦,果然又是一片冰凉。这次笑得就有些羞涩,空闲的手接过对面递过来的纸巾,“见笑了。”

    程霖模样清朗俊秀,人又古道热肠,很合纪斐眼缘。

    “您是要去哪里?”

    “淮山,毕业回去建设家乡。现在工作可难找了。”

    “那……有工作意向了吗?”

    “还在找……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工作,那你可就是我金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可以到重海找我。”

    纪斐抽出一张名片推到程霖眼前,“公司地址,我的电话都在上面。”

    程霖就是对老家那边的公司行情也不了解,他没听说过这劳什子重海,挑了挑眉毛,总归是收下了,但不很以为然,“到时候可别怪我,挟恩图报啊。”

    “不会。”

    “你呢,挺有钱的吧,怎么还坐这遭罪的东西,瞧瞧这胳膊,这手。”

    程霖收拾着东西,也打听点谈资八卦,随口一问道,“特意来体察民情来了?”

    “在老家呆了一段时间,现在要回去上班。”

    “哦,那挺好的,挺好。”

    应和着,也不曾多问。

    ……

    ——

    程霖做了一名老师,教小学英语课,也上辅导班,吃穿用度到不愁,只是没有女朋友。家里人也着急催啊,你说说,学校里那么多未婚的年轻女老师,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你呢,怎么就一个也没看上?

    程霖打着哈哈,敷衍了事,不是没处过,只是不合适……

    那什么样的合适!你说!

    mama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语重心长地讲,越讲越急躁,眼看着就要拿棍子指他了,程霖挣脱母亲爱的怀抱,一溜烟跑掉了,躲在门后面,瑟瑟发抖,“您冷静您冷静,我还年轻呢,这事不用急。”

    “咱们家条件也不好,你是读过书眼界高,可现在大学生多了去了,你挑剔什么呢?”

    程霖一手扒拉着门,一手疯狂退出手机界面,删除搜索记录,“嗐,缓缓,再缓缓,不急啊,别急。”

    “我不急,你气死我了你。”

    “可别这么说,您啊,长命百岁以后有的是福气可享。”

    程霖偷偷瞧着火气降下来的母亲大人,揉搓面部,挤出个不很僵硬地笑,走到女人跟前去摇晃着,哄着,许诺答应着,下次一定。

    三年,二十六岁的程先生带着第一级学生从三年级到毕业,有很多孩子考上了很好的市私立中学,家长请了酒,他年轻,文化人,不常上酒桌,被一群大小领导老总们按头灌得烂醉,是欺负他,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他这样是断然开不了车回家的,被人扶着出去,路上很意外地碰上了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纪先生。

    纪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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