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_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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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第2/6页)

何拿这十几年的冷宫遭遇来博皇帝同情。

    早知季尧如此难缠,就该早早杀了他。

    杨贺心里不痛快,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仍旧恼怒得不行,心里憋了一口郁气,手指却好像还残留着少年人那话儿的热度,勃起的,气势汹汹,像带了把火。

    杨贺愤怒难堪之余,还有点儿怪异的不自在,夹杂着几分羞耻。

    那是他第一次碰男人的那东西。

    他七岁入宫,挨了那一刀,就是宦官、太监、阉人,是残缺的,那玩意儿于他而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隐晦。

    一想到这儿,杨贺就恨不得把手搓掉一层皮,再将那胆大包天的季尧活剐了。

    没承想,他还没去寻季尧的麻烦,先在皇帝面前见了季尧。

    殿里的内侍都屏退了,皇帝穿着春衫,手里拿了把雕刻的刀,坐在丹墀上削一块顶好的紫檀木,季尧坐在他旁边,手里也把玩着一块,二人凑一起,有说有笑的。

    杨贺停住脚步,对着皇帝行了个礼。

    季寰一见他就笑了,说:“贺之快来,朕给你瞧个好玩儿的。”

    他手里多了个精巧的木头小人,手脚俱全,都是木头嵌成的,季寰不知按了哪儿,木头小人两只手都摆动了起来。

    季寰说:“你请回来的那个鲁班传人确实有些本事,这是他教朕做的,颇有意思,朕给小皇子做了一个,给小家伙高兴坏了。”

    他兴致勃勃,杨贺应着笑了笑,伸手去拨那木头小人,不知按到何处,小人竟从口中吐出一颗圆润的明珠来,笑道:“果然精巧,陛下当真厉害,不过这两日就能做出这么有趣的东西。”

    季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赏给你了。”

    杨贺说:“谢陛下。”

    自杨贺进来,他就能感觉到季尧一直在看他,杨贺没有看季尧一眼。不过须臾,就听季寰说:“这两日还有一件开心事。”

    杨贺抬起头。

    季寰指了指季尧,对杨贺说:“朕的十三弟。”

    他叹了口气:“阿尧是朕的手足兄弟,这些年却一直待在冷宫,是朕疏忽了。”

    季尧笑盈盈道:“皇兄说的哪里话,皇兄对臣弟百般照拂,是臣弟之幸。”

    杨贺冷眼看着,不咸不淡地说:“见过十三殿下。”

    季寰一只手搭在季尧肩上,笑道:“贺之是朕的心腹,朕的左膀右臂,你若有事,只管寻他去。”

    季尧看着杨贺,展颜一笑:“多谢皇兄,臣弟会多多叨扰杨公公的。”

    二人目光对上,杨贺波澜不惊地道:“殿下客气。”

    外头下了雨,杨贺前脚出了殿门,小宦官掌着伞上来,却被季尧拦住,拿了他手中的伞。

    季尧说:“我送公公回去。”

    杨贺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季尧脑袋耷拉了下来,委屈地说:“公公别生我气了,那日我不过一时情难自禁——”

    杨贺怒道:“你闭嘴。”

    季尧闭上嘴巴,瞧着杨贺,又笑了起来,软声说:“好几天没见公公,我可想公公了。”

    杨贺充耳未闻,抬手就夺季尧擎着的伞,季尧却稳稳攥住,杨贺索性用力推开他,转头对一旁的小宦官斥道:“傻站着干什么,再拿把伞过来!”

    季尧退了两步,眉宇间掠过阴霾,一言不发地盯着杨贺,眼神有些可怖。

    杨贺冷冷地看着他,不闪不避,谁都不肯退一分。

    过了一会儿,小宦官战战兢兢地拿来了伞,给杨贺撑着,杨贺不再看季尧一眼,径自往前走。

    季尧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捏紧了手中的伞柄。

    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作响,春雨朦胧,转瞬将偌大皇城都笼进了蒙蒙雨雾里。

    二人撕破了脸,倏然间就冷淡了。

    太后在时,对季寰一向严苛,他从不曾感受过天家亲情,骤然多了个弟弟,心里很是稀罕。季尧很会装乖,一口一个皇兄,哥哥叫得亲热讨皇帝高兴。

    不过几日,二人同进同出,颇有几分手足情深的意味。

    杨贺去面圣时偶尔会碰见季尧,言语之间你来我往地递上软刀子,季尧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杨贺总有股打在棉絮上的感觉,越发烦躁。

    旧案翻了出来,后续牵扯甚广。

    杨贺手底下有不少能用的,这些时日网罗罪名,排除异己,强硬又狠毒,无端死在狱里的人头都多了一茬。外戚恨杨贺入骨,宫中戚贵妃见了杨贺都没了好脸色,厌恶至极的模样,冷冷地嘲几句狼子野心,阉党误国。

    杨贺不以为意。

    口舌之争有什么用,终归是要死的。

    这一日,正当花朝。

    杨贺在书房小憩,小宦官慌慌张张地来禀报,说皇上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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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顿时就清醒了,冷了脸色,匆匆整好衣冠,往皇帝宫中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问情况,所幸是虚惊一场,皇帝并未受伤。

    杨贺问他:“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微服出宫?”

    小宦官茫然摇头。

    突然,杨贺脚步一顿,问他:“皇上同谁出的宫?”

    小宦官:“……十,十三殿下。”

    杨贺脸色阴沉,没忍住低声骂了句。

    今日是花朝节,庆贺花朝在南燕民间是一桩盛事,每逢今日,百姓出游共迎花神,街头巷尾都插了花,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皇帝久居深宫,早对民间盛事有所耳闻,季尧有意无意地一说,皇帝动了心思,索性借微服之名,二人带了几个侍卫就一道儿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皇帝还有些意犹未尽,见杨贺脸色不好看,当他是心有余悸,吓坏了,笑着安抚了几句。

    杨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些亲昵地抱怨道:“陛下就是想出宫,也该告诉奴才一声,奴才安排人暗中护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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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九五之尊,龙体贵重,若当真有个万一——”

    季寰眼神柔和,温声道:“朕知你一片心,今日是朕让卿担心了。”

    杨贺低声说:“此番说来,陛下出行隐秘,奴才都不知,刺客怎会知道?”

    季寰笑了声:“你啊,怀疑阿尧是不是?

    “出宫是朕的意思,阿尧还劝阻过朕。今日要不是阿尧拼死相护,朕哪儿能毫发无损地脱身?为了护着朕,他身上还挨了一刀呢。

    “阿尧久居冷宫,许多事还不懂,心却是好的,你不要疑他。”

    杨贺垂下眼睛,慢吞吞地“哦”了声。

    季尧受了伤,回了宫中将养。

    杨贺去时正撞见太医,太医说,季尧手臂被划了一刀,虽是皮rou伤,却也深可见骨,好在刀上没毒,否则整只手都废了。

    杨贺心里冷冷道,要真有毒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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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尧好一阵儿没见着杨贺,一见他,眼睛都亮了,轻轻笑道:“公公可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他今日穿着青色春衫,眉眼透着股子少年的跳脱灵动,受了伤,脸色苍白,却仍然是矜贵雅致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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