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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雪(中) (第3/4页)

 “别苑的门都快要被淹没,仆从说刚天亮的时候,门被雪淹没,根本推不开,只得差人从外面将雪铲掉,这才开了门。”

    “医馆近些日子生意火爆,人手都不够用了,药师直接做了好多断骨膏放在门前让人自取,价格不菲可还是席卷一空。”

    他双手搭在围栏上,丝毫不介意上面乌黑的不知道是锈渍还是血渍的东西沾染他洁白的军服。

    景元又开始说起最近平息的sao乱,繁琐的救灾和换了血的班底,像是聊家常一样,一件件地说道。似乎忘记面前这是一个应当被处以极刑的罪犯,早已不再是他的好友、持明的龙尊饮月君。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当上将军之后更是言辞谨慎。也许是太久没有与人倾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积压在他身上,如今面对曾经的挚友倒是一句一句说个不停。

    他说了很久,丹枫都没有什么反应,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再多的话都有说到头的时候,他咽了咽,让唾液浸湿干痒的喉咙,无奈地笑了。

    “你还是这么不爱说话,之前的你还会给出回应,现在倒是让我像个伶人一般独自演出了。”他撑住围栏,笑道。

    丹枫终于抬起了头,他的面色苍白,如同冰雪覆面,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开口,似乎太久没有说话了,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启声带:“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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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怔住了,随即笑道:“吃好喝好,还坐稳了将军之位,也算还好。”

    丹枫点了点头:“那便好。抱歉,拖累你了。”

    景元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抑制不住的愤怒和哀伤如同浪潮一般冲击着他,他岿然不动,脚下却已经开始颤抖。

    此时他不知应该说我宁愿你将我彻底拖累下去,还是说既然知道是拖累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

    最终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感到眼眶酸涩了一瞬。

    “你的判决已经下来,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即便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罪无可恕。”景元看着他,说道。

    丹枫点头。他平静极了,生死在他面前已经如同一边。又或者说,他在孽龙升天的那一刻已经死去了。

    “你还有什么未尽之话,或者是什么未做之事,或许我可以帮你。”景元冷静下来,说道。

    丹枫开口:“那就请……罢了。已经无用了,是我无颜面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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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了摇头,换了一句:“那就请将军,不要再来看我了。”

    景元愣住了,他想过许多要求,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

    “蜕鳞之刑是持明对罪人最重的刑罚,受刑者会被强制褪掉所有鳞片,场面恐怕令人不适,还请将军回避。”丹枫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事。

    景元握住栏杆的手骤然收紧。

    他沉默了良久,如同过了百年,终于苦笑一声:“丹枫,你有时候真是温柔到残忍。”

    丹枫没有接话,他或许明白景元的心意,又或许不明白,只是现在都不重要了。他继续道:“蜕鳞之后,丹枫便从此消失,不管罪孽还是功绩,理应抹削。但若不能平息众怨,永久囚禁也好,再次蜕鳞也好,一切听十王司安排。”

    手腕粗细的铁栏被景元握得近乎变形,他垂下头,长长的白发盖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的嘴角颤抖了一下。

    他以为他早已无坚不摧,可为什么在丹枫面前,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如纸糊,刹那间被击得千疮百孔。

    良久,他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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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的脚步声提醒他探视的时间到了,景元看向牢中的他,想要将他印入视网膜中。丹枫忽然抬起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的时候,景元狼狈地转过头,匆匆离去了。

    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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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似乎匆忙了许多,饮月之乱已经过去一年,许多人已经从那场灾难中走出,迎接自己崭新的生活。

    丹枫的处刑早便应该执行,却因为持明长老明里暗里的拖沓,一直拖了一年。罗浮的高层都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对于罗浮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便由他们去了。

    只是饮月一直都没有开口,无论谁去都闭口不谈。长老们威逼利诱,以情以理,却半点撬不开那张固执的嘴。

    持明的长老甚至动了让景元去劝说的想法,被景元微笑婉拒了多次,终于动怒,口不择言:“如果能让他开口,蜕鳞之前便将他送到将军塌上如何?”

    察觉到景元微变的神色,那人觉得有戏,便兴奋道:“听闻将军年少慕艾饮月而不得,如今他已是戴罪之身,无论何等刑罚不都是任凭将军做主?”

    然后这人第一次在一向微笑如同笑面虎一般的将军景元脸上看到冰冷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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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瞬间站在他面前仿佛是一头白狮,正怒吼着要将他撕扯成碎片。那人颤栗着后退了一步,觉得丧失颜面,又镇定地走回来。

    “哈哈,长老哪里话。我与饮月本是至交好友,关系尚佳,所以传出去了些风言风语,何来断袖分桃一说?更何况他乃持明重犯,我一个外人便不多插手了。”那一瞬间锐利的锋芒快得如同错觉,景元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圆滑得让人抓不住破绽。

    长老将信将疑,只是与景元打交道实在是令人头痛,他便袖子一甩,悻悻离去。

    留下景元站在原地,笑容像是长在了脸上。

    “如此悲哀,如此可笑……”他喃喃自语。

    持明的长老显然想从丹枫口中问出化龙秘法的细节,为此煞费苦心。罗浮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也想要从化身丰饶孽物的应星身上研究出些什么。但变故来的往往比计划更快。

    镜流身坠魔阴,杀入十王司,又带走了应星。

    云骑阻拦无果,只能任由那位最强的剑客带着应星扬长而去。

    景元也被问了罪,被怀疑“私自减少巡查,以权谋私”,被暂时停职。

    然而当时景元赶到的时候,镜流正一剑一剑将曾经的战友杀死。镜流没有和他过多交战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并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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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隔着眼前的黑巾,听着景元悲伤的脚步,捞起应星,逃上了星槎。

    “追。”

    她听到景元毫不犹豫地下令。

    只是云骑们又怎是她的对手,很快那星槎就消失在星河之中。

    景元的停职也没停几天,他便又不得不扛起将军的重任。十王司一片混乱,罗浮上下百废待兴,景元接连周转了十多天,才将这烂摊子接下。

    然后饮月的刑罚便被提到明面上来,罗浮希望他尽快执行蜕鳞之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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