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天荒地老 (第1/3页)

    沉香驾着筋斗云回到真君神殿，恰巧在殿外碰上了才要离开的苏仓庚，礼貌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却被对方翻了个白眼，他看着苏仓庚的背影，嘀咕了句：“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不过他一心想着给杨戬送吃食，并未在意。来到中殿后，姚公麟、直健才和杨戬议完事，正要出门，看到沉香便笑呵呵地说他的打扮特别，沉香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属实没找出什么特别之处，才想问时二人已经走远了。

    杨戬见到沉香，心底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他仔细端详一阵沉香沾上糯米粉的脸，忍俊不禁地变出帕子帮他擦去，“这是去做什么了，一脸的粉末。”

    顶着张大白脸走了一路，沉香倒不觉得羞耻，而是极为得意道：“嘿嘿，我去御膳房做了桂花糕，特地做来孝敬您的！这才弄了这狼狈模样，您不夸我就算了，还跟叔叔们一起笑话我。”

    杨戬一怔，余光里是沉香摆在桌案上的食盒，他包住沉香的手，又圈住他细窄的腰身，自然而然地将他抱进了怀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谢谢沉香。”

    “您跟我见什么外啊，咱俩什么关系！”沉香气鼓鼓道，旋即在他怀里仰起头，颇为期待道：“舅舅，您先尝尝呀，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糕点。”

    杨戬莞尔：“好。”

    桂花糕松软绵密，厚实有嚼劲，甜而不腻，杨戬平日里不需要食物果腹，自然也很少接触甜食，但这盘沉香亲手做的糕点，他很是喜欢。

    沉香听他夸赞，不知想到了什么，扬起的眉梢又耷拉下来，有些闷闷不乐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给您做东西吃了，可是现在才想起来。”

    “很早？有多早。”杨戬柔声问他。

    沉香果真回忆起来，“应该是上回在净坛庙的时候，也许更早，记不清了。”

    “为什么？”杨戬问，似乎在期待他的答案。

    “为什么？”沉香疑惑地重复了他的问题，尔后俏皮一笑，“因为我爱您啊，就像您爱我一样。”

    这话太过平常，偏又如吉光片羽般世间难寻，这般直言不讳、肆意热烈的话语，他从来只在沉香这里听到过。杨戬心口发烫，深埋心底颓靡不堪的将死之苗有朝一日能够得见天日已是莫大的恩赐，如今却能在无限滋养下开花结果。他低头缄默，只定定地看着沉香，素来流转着算计与阴狠的双眼此刻含情脉脉、深邃如渊，恨不得一口将这可爱的孩子吞进肚里似的。二人呼吸缠绕，密不可分，沉香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只觉上方的视线炙热露骨，他倒没后悔自己不假思索说出这话，只是羞于杨戬拿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才想开口打破沉默，便有人及时救了他一命。

    守卫通传说织女仙子求见，杨戬看着迫不及待远离自己的沉香，有些不悦地蹙起眉，随后传令放行。

    织女轻移莲步，款款入殿，左右侍女各自手捧漆盘，恭敬不言，织女的两个孩子——凌郎、织娜也跟随其后，有些胆怯，不敢随意张望，待看到沉香，脸上才有了雀跃的笑容。

    “织女jiejie！”沉香扬声道，随后走上前抱起凌郎、织娜掂了掂，道：“你们两个也来了呀，好像重了一点哦。”

    织女掩唇轻笑，“是比你上回去胖了些，他们好长时间不见你，想你得紧，一听我要来见你，就非要跟我一起来。”说罢，她朝杨戬盈盈浅拜，道：“小仙参见二郎真君。织娜，凌郎，别缠着表舅舅了，还不来见过舅公？”

    杨戬见两个孩子不情不愿地松开攥着沉香衣角的手，学着大人的礼仪朝他行礼问安，淡道：“孩子们年纪尚小，不必拘礼。”

    “是啊是啊，不必拘礼！”沉香笑语盈盈道，三两步跨上石砌将桌上的桂花糕端过来递到孩子面前，“来，吃点东西，这是表舅舅亲手做的，尝尝好不好吃？”

    凌郎先拿了一块给织娜，随后自己也拿起一块吃，笑得眉眼弯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来。”

    杨戬目光一直追随着沉香，看他端着满盘子去拿着空盘子归，神情变化一瞬，让人不易察觉。

    杨戬收回视线，道：“仙子寻沉香，可是他的朝服已经制做完毕？”

    “正是，真君好记性。”织女命侍女捧着朝服上前一步，道：“金冠、罗衣、白纱中单、罗裳、蔽膝、大氅以及长靴、配饰皆在此处。小仙本想用玄丝为底，但沉香年纪轻轻着黑色衣裳难免显得沉闷，大红大紫之色虽说明媚活泼，但又太过艳丽，便取了软翠之色，意有尊贵端庄、刚柔并济。程公许云，鸭绿澹不波，软翠净如洗，此乃湖水清颜，沉香纯净无瑕，仁德慈悲，正应了上善若水之句，且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以此颜色绣制再合适不过。”

    杨戬听此话，脸上添了一抹悦意，道：“有劳仙子，那便让沉香试试吧。”

    “这个自然，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小仙也好再拿回去修改。”织女道。

    沉香很快便换好朝服，这仙衣繁琐精致，织女定是下了好一番工夫。光看这金冠便是雕刻精细的镂空獬豸花纹，横插而过的双簪头尾各垂明黄珠链一尺余，簪子乃瑶碧磨成，外镶玲珑之翡，内有天地乾坤，再看其下之服，螭纹滚襟，长龙盘腰，锦凤栖肩，海棠在袂，袍似青鸾长尾，袖如秋水荡漾，行走时仿若云浪翻腾，静立时甚于伊人在水。沉香是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的神清骨秀，而今华衣秀服，更添柔和之相，堪堪似那芙蕖出水、朝霞映波，轻躯以鹤立，若将飞未翔，体态端方，步履留香，恐引人见之盘桓，不愿移身收目，终生彷徨。

    杨戬难得失态，竟就这样看着沉香神思不归，眼中笼起潮湿暗波。

    织女也才回过神，莞尔道：“看来不用修改了，当真是惊为天人。”

    “人靠衣装嘛，要说还是织女jiejie心灵手巧。”沉香笑呵呵地恭维道。

    织女会意一笑，又对杨戬道：“既然朝服已经送到，小仙便也功成身退，先行告辞了。”

    杨戬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道：“辛苦仙子了，沉香朝服的额外费用杨戬会命人送到启示宫。”

    “这……真君不必破费……”

    “陛下拨给仙子的金银数额应该无法与之相抵，仙子既为沉香用心至此，杨戬定也不能怠慢仙子。”

    织女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再推辞。

    凌郎织娜围着沉香叽叽喳喳，夸他好看，跟仙女一样漂亮，沉香听得乐不可支，童言无忌，他不会跟孩子计较该用什么词夸赞男孩子，而是一手搂着一个要带他们出去玩闹，织女自也盛情邀请他去启示宫小聚。

    “沉香。”杨戬及时叫住沉香，温和道：“今日还要温习功课，改日吧。”

    沉香疑惑，舅舅什么时候交代他要温习功课了？难道是一时兴起？也罢，舅舅的话不能不听，故而他只能和两个小娃娃依依惜别，并保证等他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