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篇之四十六》最後遗言 (第2/2页)

也没有力气提起脚步向前走。

    「怎麽可以？陛下，我已经掌握晚霞的行踪了！他现在在晚玉那里cHa翅难飞了，纵有十个苍海也救不了他，陛下，信我，他最终一定会听我的话、顺我的意，请您不要担心，好吗？」

    慕贞看着暮光，四目交织着怜惜，「太迟了，我将大部份人差去协助扶摇和莲华逃走，现在，他们大概已经在前往东和的马车上。」

    暮光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麽。

    「…您知道您说了什麽话吗？」

    暮光清楚地听见什麽东西碎裂的声音，那可能是玻璃也有可能是陶瓷，可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东西是碎的，没有，所有易碎的东西都是完好如初的，可那声音那麽大、那麽响，他不可能听错。

    什麽东西碎了。

    碎得一蹋糊涂。

    如今慕贞所做的这些、这轻而易举的所作所为将他与父亲暮夏累积下来的一切全都否定了。

    那一切竟然只有可笑与滑稽。

    暮光感觉自己遭到当头bAng喝，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沉着脸将所有人都差了出去，「你们都听到了？都给我出去！谁救陛下谁就Si。」

    须臾，房内又只剩下慕贞与暮光二人，暮光取出藏於腰带的一个小药包，眼神冰冷地看着痛苦残喘着的慕贞。

    「这本来是在万一遭遇不测或是流离失所、被人控制活不下去时服的毒药，现在，我认为陛下需要它。」

    慕贞的视线短暂停留在暮光的手上，只消须臾，慕贞摇摇头，「…我不想以这个方式Si去，求你让我像阎丹一样地走。」

    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和风。

    他不能走得太轻松，这样是对和风的轻视。

    可暮光不听，他解开药包掐在手上，揪着慕贞的头仰起，强y地将药灌了进去，任凭慕贞如何抵抗也坚持直到他将毒给吞下、不再呼x1为止。

    慕贞瞪大的双眼看着一直以来忠诚老实的暮光竟然是最後送走自己的人，瞳眸之间写满的是不可置信与诧异，这个曾经不断安慰着他、不断鼓励着他、不断地重复着＂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下手毒杀自己。

    可恨的反S本能将毒药给吞了进去，预期到的任何痛苦并没有发生，这是图安稳自尽的药，无sE无味，什麽徵状都没有带来，只有将要发生的Si亡。

    慕贞不断挣扎，暮光就越是压紧覆盖在他口鼻上的掌心，接着他的挣扎逐渐没了力气、一点一点地流失活力，还炙人的血Ye逐渐变得温凉，衰老的容颜本来还有气sE，而今只剩下雪霜般的苍白。

    脑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消逝，慕贞本以为他能见到记忆中的和风最後一面，可空如沙漠的记忆竟然只剩下阎丹的模样。

    阎丹Si前的模样。

    他低头跪着，全身cHa满了羽箭，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出最初的蓝sE，变成了其他颜sE的衣物、染成了紫sE，就像晚霞一样。

    当阎丹被问到最後有什麽遗言时，他疲惫地笑了，叹息随着笑意倾泻而出，不知他在笑还是叹息。

    慕贞听不出来，可他极为恼怒。

    …你在笑什麽？慕贞握紧双拳，感觉阎丹的笑意极为讽刺。

    可阎丹不但将他的恼怒无视，还继续摆着笑脸。

    他究竟在笑什麽？笑最终和风一样不是他的吗？

    还是笑他根本不是什麽光之神的子民？

    …说还不说？

    他依然记得阎丹的那双紫sE虹膜的眼睛、以及他直直穿来，不依不挠的视线，以及他最後温暖地笑。

    我想告诉晚霞，告诉他＂别再找我了，放过自己吧＂。

    话音方落，阎丹便失去气息，整个人顺势向後倒去，在漫长的战争中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而在他Si去之後，北辰下起了永无止尽的雪，终年的寒冬永不停歇。

    为作纪念，北辰人民在阎丹Si去的地方称它＂暖yAn＂，期许着拨云见日的那天到来，因着对温暖与火炎的崇敬开始了信仰虚构的神祗──火神。

    北辰人原先所信仰的光之神已背弃了子民，且被慕氏夺去了信仰之後，失去信仰的北辰人对火神的信仰因而孕育而生。

    他们深深相信，只要持续供养，阎丹的JiNg神与灵魂将会生生不息，最後，成为他们真正的火神。

    阎丹是他们的Si神、他们的火神。

    他们相信阎丹将会复仇，终结被剥夺电光与控制时间之力的慕氏。

    原本，应该要是这样的。

    另一段时间中，阎霙穿过预言书的无尽黑暗之後返回自己＂时间＂中熟悉的占火殿内，他伏地呕吐，痛哭流涕。

    他从来不曾这麽地恨一个人。

    凭什麽？

    凭什麽是莲华被选中？

    凭什麽是他孕育出了光之神！

    阎霙的双眼红得犹如火炎熊熊燃烧，脑中想的都是凭什麽。

    不知不觉，阎霙的十指刮在地上划出红痕，可b起手，更加痛的是自己的心，那是一个撕心裂肺、痛心疾首。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去了一趟预言书却是见到了平凡的莲华与一个平凡的听风者孕育出了另一个光之神。

    要疯了。

    阎霙全身颤抖无法自制。

    他只知道他必须做一件事。

    他要控制莲华的孩子、那叫做飘渺的孩子。

    不能让他成为光之神。

    【晚霞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