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1页)

    上元十五，封府大屋

    大屋内舖有红蓝织毯的正厅齐聚所有封家人。包括三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姨娘，及他们所生子nV和各自丈夫、妻子还有封蒨。

    病T孱弱的封定国被徐管事搀扶着从後堂步出，封浩抢几步走前要帮忙，封定国摆手，封浩退回妻子身旁。

    封定国坐在有两盏红灯笼下的正中坐榻，扫了眼大厅的所有人，随即再次摆手，每人依序坐在两旁的乌木椅上。

    封家四兄弟全都坐在前头。

    正厅气氛紧张，即使是信心满满的封浩也不免端起茶盏想稳定心绪。

    徐管事从仆人手中接过汤药，弯身递给老爷。

    封定国接过捧着，没有马上喝。

    封蒨望向黑漆漆又冒热气的药碗，嘴里不自觉发起苦来，心想要是翟姑娘所熬煮的药饮，想必顺口许多。

    天冷捧着温热药碗让封定国冰冷枯瘦的手指好受不少，迟了片刻，才慢慢一口一口饮下。

    喝完药，封定国似乎JiNg神了些，开口的嗓音也没那麽虚弱：「我即将宣布的考验，明日午时在奇玉轩实行。」

    四位兄弟面sE各异。

    封蒨不知他人所想，心中仅有感慨。

    说来可怜，身为少主的她从未去过奇玉轩。几次来渠城都是直接进大屋见封定国，所待天数也很短，通常不超过七天便回去郅镇，顶多是马车绕过奇玉轩大门，未曾踏入奇玉轩一步。

    与封蒨有同样困扰的是老三封锡。封锡虽已二十有五，却因打从娘胎出生就T弱多病，每天汤药不离口，几乎足不出户，就因如此也不曾进入奇玉轩。

    封定国缓了缓，又继续说出：「考验要说简单确实不难，但要说能轻易过关也没那麽容易。」

    「咳咳…前些时日城主托人送来一物，说此物是京城里某位皇亲打马吊输的，想察知价值？」

    「考验便是辨别此物真伪，及奇玉轩应给出的答覆。」

    最後这一句话道出两个题目。

    前一个封蒨有信心，後一个却让她胆战心惊。

    在郅镇的小作坊内，封蒨除了造玉也会参与买卖。玉价行情波动不大，尤其是在小镇可说是长年固定，买卖没二话。

    但这回是在渠城这等大城邑，又是朝廷旨派的造玉作坊奇玉轩，对方更是渠城城主，奇玉轩所给的价格得考虑再三。

    封浩脸sE极为难看。他不担心後头题目，平时就在奇玉轩做生意，应付各级官商早驾轻就熟；他在意的是前头题目，爹亲分明知晓他不擅辨玉，仍是出了此题，叫他原先认定爹亲不会把当家位传给封堑的把握霎时有了动摇。

    封正也是被前头题目难住。他虽说雕玉功夫b大兄好些，但同样缺乏辨别眼力，至於买卖倒是简单，他身为封府二爷，平日结交的狐群狗党都是渠城富户公子们，高门大户间的礼物行价自然晓得。

    也有两道题都无法完成的，那人便是封锡。他自知毫无本事，原本也不想参与，是他娘亲不甘强b他来。瘦弱的青年对自己娘亲也是封府的三姨娘惨笑，那抹笑道尽了自身无能的悲哀，及对娘亲贪心的指控。

    三姨娘即使满心忿忿也找不出理由吵闹。

    封定国给出的两道题对奇玉轩当家来说合情合理，并没刻意刁难。

    儿子身子骨不争气，本该庆幸生於富贵人家即使T弱多病也能衣食无忧，却还敢自不量力来参加考验，实是自取其辱！

    其他两位姨娘没嘲笑，已是给她面子。

    回去长春路宅子，封蒨看着端在面前煮得香甜的白胖圆子甜汤，又看向封大娘与封福老管事两张殷切的面容，轻声说出考验。

    封福与封大娘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前头那道题三人都不担心，但後面那道题可真是为难了。

    探问渠城玉价不是难事，难的是此物为真时，面对城主该出多少价格，多了，似乎不给城主脸面；少了，奇玉轩可就吃亏。

    但若此物为假，又该如何委婉说明？

    而另一头的翟宁也得到消息了。她看着那人派仆人传来的纸条，陷入沉思。

    夜已深，外头更夫打梆子的声响惊醒了琢磨过久的翟宁。她站起身走出闺房，来到前厅。

    童芳守在前厅，见小姐出来便拱手回：「夫人尚未回来。」

    翟宁嗤笑：「那人还有心思过上元节？不是该在宅子内急得火烧PGU？」

    话音才落，外头有了动静，童芳快步走去院落，没一会便搀着名虽不年轻仍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走进。

    翟宁冷冷注视。

    美妇人便是翟宁娘亲，她将毛披风解下，童芳接过，人转去後厨煮茶。

    何纯秀坐到前厅的榻上，无视nV儿的冷脸问：「你阿叔问了，事办得如何？」

    翟宁淡淡回：「那人对宁儿来说连路人都不如，更不是阿叔。」

    何纯秀瞪了多年来依然冥顽不灵的nV儿一眼，再问一次。

    翟宁歛下神情，却是反问道：「那人说了，事成之後遂宁儿心愿。阿娘可知，那人写了白纸黑字，末尾还刻印为凭？」

    何纯秀脸sE一变，似乎难以置信。

    翟宁浅浅一笑，从袖中取出当日的白棉纸。她没递去，而是将摺起的纸张打开，站在足以让何纯秀看清的地方。

    白棉纸上清楚写着只要翟宁完成任务，即日封正便跟何纯秀断绝g系。

    何纯秀YAn丽的面容瞬间惨白。

    翟宁像是没看见，接着说出戳娘亲心肝的话：「那人并不把阿娘放在心上，为了达成野心，甚至能将无怨无悔服侍他八年之久的阿娘拿来交易。如此无情自私的人，阿娘还要心甘情愿跟着？」

    说完翟宁又拿出那只白玉环，轻佻地g在纤白手指晃晃，继续残忍地说着实情：「他当年用封府信物骗阿娘委身於他，这麽多年都不曾给予正式名分，阿娘仍Si心眼的守着。然而这重要的信物却是贋品！」

    何纯秀大受打击连身T都微微颤抖起来，手紧紧握着扶手。

    翟宁摇头，把白棉纸跟玉环重新收起，没有一句宽慰的话便走回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