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玛瑙（上）（1） (第1/1页)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二下午，我请了半天事假。廖仔请我跟他一起去买求婚要用的礼物。

    接到电话时，我头上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第一，都已经登记，也试穿过婚纱了，他竟然还没求婚？第二，求婚不是拿出婚戒就可以了，还要买什麽礼物？

    廖仔在电话里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虽然我老婆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但求婚这道工序，还是不能省的。

    「nV人嘛，总是向往浪漫的求婚仪式，没有哪个男人希望，未来十年、三十年，一吵起架来老婆就嘟着嘴，满脸委屈地说，当年都没有什麽求婚仪式就嫁给你了。

    「至於求婚用的礼物，婚戒都买好了，求婚时拿出来再送一遍，未免没诚意，还是要另外挑个礼物，那才叫作有心。」

    我不得不佩服廖仔想得通透，无怪乎能在情场上无往不利，我更佩服他能在把妹功力的全盛时期急流勇退，摇身一变，转型为宜室宜家的新好男人。

    廖仔开车来载我。他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领着我走进一条巷子，再弯进巷子里的一个弄。他不等我开口就主动说明，今天要去的店叫做「玉金厢」。

    店名里的「玉」是指玉石，「金」是指金属，「厢」嘛，不过是凑个谐音梗。那是店面，空间还不小，并不是可以称为「厢」的小房间。

    其实「金」也是凑谐音梗的，店里只卖玉石，金这种东西，如果有的话，也是搭配玉石用的。

    将那店介绍给廖仔的人说，这间店的特sE是，能如同量身打造般地帮客人挑到最理想、最合用的饰品，至於是怎麽做到的，这我去了就知道了。

    年轻nVX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水晶，双眼瞪得老大。那水晶是白sE的，大概就是成年人中指的长度，一位中年妇nV刚刚将它交到年轻nVX手上。

    那年轻nVX素净的脸，可能有上一点粉。她的长发绑成辫子，还不是一般的辫子，而是发束朝内，从两旁向後脑勺中轴线交叉编织的那种後来我才知道，那叫龙虾辫。

    她身穿一袭紫sE连身长裙，原本的微胖让衣服修饰得凹凸有致，黑sE高跟鞋将原本不高也不矮的身材拉长，仍称不上高，b例却变得更恰到好处。

    x前的名牌显示，她在这里叫做「芙蕾娅」，Freya，不过，无论同事或客人，都称她为「蕾娅」。

    蕾娅的穿搭跟装容，都给人冷YAn、高傲的感觉。虽然她近乎素颜，没有sE彩浓重、晶亮水漾的眼影或口红，但这就是她给我的感觉，可以说，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YAn。

    不过，蕾娅跟客人说起话来十分亲切，像在仲夏夜里喝上一杯温热的蔘麦饮，温婉却又效率十足地b退身T里积累多时的暑气。

    尽管她不苟言笑，不，正因为她不苟言笑，更凸显她的亲切、迷人。

    「我看到一个少nV，白白净净的，大概十五、六岁，对着镜子在梳头，喔，她头发好长，大概到这边，」蕾娅用没拿水晶的那只手在腰间b了b，「她眼中充满自信，相信这麽美好的自己，一定能获得身边的人疼Ai。非常美好的一支晶柱。」

    中年妇nV听了，有些不高兴。她取回水晶，道了声谢。蕾娅看到她的表情，问：「怎麽了吗？」

    「我是要送我nV儿的，可是这个好像不太合适。」中年妇nV回答。

    「你nV儿多大？」

    「十三岁，过完暑假就升国一。」

    「那这个怎麽会不好呢？这种充满自信跟活力的水晶，送给那个年纪的少nV再适合不过了。」

    「你不知道，我nV儿才国小毕业，就有够Ai漂亮的。她一大早起来，打扮就要花掉一个小时，我都想说她是三头六臂，有三张脸要画吗？」

    在不远处偷听的我，忍不住噗哧一笑。蕾娅则是一贯地高傲、冷YAn、不苟言笑而又亲切地回答：「阿姨是担心nV儿拿到这支晶柱，会变得更Ai漂亮、花更多时间在打扮吗？」

    「对啦，有那麽多时间拨一点去读书不是很好吗？」中年妇nV说，「对了，我听人家说，白水晶是管顶轮的，可以开智慧，怎麽你讲的跟人家都不一样？」

    「阿姨，我看玉石是看它的内在，看它有没有想说什麽。每一个玉石都有自己的内在，并不是说人有七大脉轮，玉石就只能分成七大类，这就像天上有h道十二g0ng，可是人的X格、命运不是只有十二种，是一样的道理。」

    「喔，这样喔…」中年妇nV不太愿意买单的样子，「好啦，谢谢你啦，我再挑挑看。」

    「好的，请慢慢挑选。不过阿姨，你不觉得这很适合你nV儿吗？」

    「哪会？」

    「有没有可能你nV儿会花那麽多时间打扮，是因为对自己的外表不够自信？如果她可以多一点自信，是不是反而就不需要在打扮上花那麽多时间呢？」

    中年妇nV陷入沉默，半晌後才低声说：「好，我再看看。」

    「什麽是脉轮？」我身旁正在挑选着玉石饰品的廖仔问，他应该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脉轮就是…」那个东西的定义我听过但一下想不起来，但它的原文我记得，「就是chakra。」

    「什麽？」

    「Cha－kra－」我放慢语速，一次一个音节地说。

    「查克拉？」廖仔顿悟般地反问。

    蕾娅，就是小绮。她的打扮、谈吐、气质，从头到脚都陌生得要命。倒不是说我不喜欢冷YAn、高傲的小绮，但那天在素食餐厅里看到的，假使是这个版本的她，我八成根本就不会去搭讪。

    我一进店里就认出她来，而她并没有认不出我的理由。所以，当她以不苟言笑的态度，向进到店里的廖仔跟我打招呼。

    尽管她口吻亲切，我心头酸酸的。她一副不认得我的样子，这使她的亲切显得b冷漠更糟糕。

    我意外闯入小绮工作的场所，跟着意外的揭开她身上的一大谜团。原来她是那种灵媒，可以看到玉石的内在、听到玉石的言语的那种。

    对我来说，这一行的存在前所未闻，但既然这就是小绮，我立刻就接受，或至少立刻开始说服自己，接受它的存在。

    有过那麽一个瞬间，我怀疑过蕾娅不是小绮，而是小绮的双胞胎姊妹。但她的耳环，正是初见时的那对，银制的闪亮亮的耳环。

    她接下来的话，还有她接下来对我的所作所为，在在确认蕾娅就是小绮，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