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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重逢那天 (第2/2页)
询问的身分。 如今的他们…… 张宽宇的手机闹钟突地响了起来,他关闭提醒,歉然地看向苏智憓。 「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团长要大家聚集起来检讨刚刚的彩排。」张宽宇从左手手腕取下一条黑sE发圈,匆匆把头发绑起来,「那、我们保持联络?」 「嗯。」 -- 回程的捷运上,苏智憓不断地想起张宽宇。 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的样貌重叠——青春时期留着十分常见清爽、未染烫的短发的他,穿着街上一把抓的日系平价牌子,中规中矩的风格;而现在的他竟留长头发,还稍微染烫过,即便是低调的颜sE也使得他看起来更有型、更富有特sE。 苏智憓一直都晓得,张宽宇的外貌客观而言是很好看的,据说校内暗恋他的同学并不少。张宽宇曾带三五好友回租屋处作客,当时他的好友曾揶揄张宽宇的追求者那麽多、为何要选择和一个大自己十一岁的nV人在一起,不小心被她听见。尽管张宽宇的回答是一贯的窝心,但他的朋友的话语却在苏智憓心中默默地种下了怀疑,以及对他俩年龄差距的担忧。 而苏智憓,她对於自己的外表不怎麽有信心,也说不上在意。大学时期曾被关系较好的同学说过「长得不差,但素颜、面无表情的脸还有毫无起伏的声调,会让人不想亲近」,也被以前美术安亲班的nV同事半开玩笑地说过身材不怎麽好。这些话她听了也没有太大的负面感受,仅当作那些人在陈述事实。 她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张宽宇重逢。这几年辗转透过社群网站上的演算法推荐,看到了他和朋友创建舞蹈中心的消息,那大概是去年的事了。 滑到那则贴文的时候,苏智憓才意识到,自己多麽努力地在回避看见有关他的事情——却因为一个推荐内容而失败了。 在那之後,苏智憓就没怎麽使用社群了,只留下平台附设的通讯软T,和其他b较常用的联络管道。 她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张宽宇,是她三十岁的那个夏季尾声。明明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回想起来却彷佛昨天才刚发生。 那段日子苏智憓并不好受,她在美术安亲班的工作算不上繁琐;但不晓得从哪一天起,苏智憓开始觉得生命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无论是工作还是她这个人的存在,好像可有可无。她开始变得难以专注,却又在夜晚到来时惯X地失眠;她也总是不自觉地发起呆来,回到家换上居家服以後,就很难再从沙发上起身盥洗,越来越常就那样盯着天花板,什麽也做不了。 她时常感觉自己一到家,就彷佛褪下人皮那样地虚脱失语,在安亲班面对孩童家长而刻意戴上的笑容和试图提高的声调使得她嘴角cH0U痛嗓音乾哑。 在与心理师的长谈後,她得知了自己可能有一个叫做「亚斯伯格」的特质、说她这种类忧郁的情况来自於长期过度努力地想要装得跟别人一样,随後便被对方转介给一位JiNg神科医师。医师推荐了几本相关书籍要她稍微接触一下、说是会对她了解自己的状况更有帮助。 然对於苏智憓而言,那些内容对她毫无助益——她只知道,书里形容她是个「缺乏同理心」的人、是个「不懂得察言观sE」的人、是个「可能显得白目」的人、「说话过於直接而毫无滤镜」的人,同时,也宣告了她注定难以「妥当地维系人际关系」……医学的观察与诊断,充斥着令她难以自处的负面评价。尽管她没有显着的情绪起伏,内心却乱了阵脚。 不久後她辞去美术安亲班的工作。从安亲班回到小套房的路上,她木着脸、拖着脚步缓慢走回。直到出了电梯,她久久无法从皮包里翻找出钥匙,突发的焦躁感受使她无力地跌坐在自家门前,将整张脸埋进双手手心,想哭,却始终没有掉下眼泪。 直到电梯门开启,塑胶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传入耳朵,苏智憓才稍微回神,但她没有任何抬起头给予反应的力气了。 刚走出电梯的那人注意到她,遂出声唤了几次「小姐」、问她「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苏智憓没有答话。她知道那样不礼貌,却什麽声响都发不出来。 少年索X蹲下身,从塑胶袋里不知拿出了什麽,轻轻放到了她的脚边。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刚搬到隔壁的大一新生,我叫张宽宇。这瓶水请你喝。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情,都可以随时来按我的门铃。」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尝试要她解释任何事,就这样回到了他的那一户。 除了祖母以及弟弟,还有童年就熟识的李勤以外,从来没有人对她显现过耐心,要不觉得她Y沉,再不然就是咬定她目中无人、冷漠而满不在乎,只因为她做不出人们认为亲切、好相处的面部表情或是客套讨好。 即使她没有抬头、没有看到隔壁邻居的样貌,却感谢他的不过度追问。那平凡无奇的矿泉水瓶子,至今她仍跟着那些与他的照片与纪念物,收藏在她房间床底下的收纳空间里。 她没有勇气拿出来看,却又舍不得丢弃。 而那便是苏智憓与张宽宇的初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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