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_11同窗旧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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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同窗旧友 (第1/2页)

    瑟安到的时候,毕疏坐在池塘边的老槐树下,正在看一卷棋谱。初秋暑热未消,他身上却盖了条薄毯,捧着棋谱的手露在薄毯外,又像怕冷似的往回缩了缩。午后暖阳透过老槐树的枝丫斑驳在他身上,又顷刻摇碎在绿波里。

    绿波里有几枝未败的睡莲,懒懒地枕在莲叶床上。毕敏之眯了眯眼睛,棋谱也将要从手中滑下来。他像是要睡着了,被秋风托起来,飘去遥远的地方。就像这几枝努力遗留下来的睡莲一样,终将抵不过寒风凛冽,枯败于池水之中。

    瑟安接住了那本将要滑落的棋谱,把它放在一旁的棋桌上。

    毕敏之这才像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看到瑟安后,他撑起身子,病容上露出笑来,像当初在学堂里拉着瑟安品琴对弈的灼灼少年,一双眼睛都明亮了起来:"麟君出门了,正愁无人与我手谈一局,来!"

    风吹莲叶池,君子颜如玉,似乎让人回忆起那些从指缝间漏走的年华。琅琅读书声从不知名的远方传来,流过耳畔,又回到旧时书院,廊下棋局。

    一朝梦醒一朝沉,往事不可追,徒惹心中怨。

    瑟安落坐在棋桌对岸,执起白子,问毕敏之:"最近身体如何了?"

    毕敏之风轻云淡,心思全在棋盘上:"老样子。"

    瑟安落子的手滞了一瞬,叹声道:"别总这样,多想一想麟君。"温和眉眼中却另有一番深意,"早些收手,倒尚有回寰的余地。"

    毕敏之一哂,瑟安的关心显然无足轻重,他注意力都在棋盘上,黑子吃了两枚白子。

    "连你都知道了?"他问。

    "毕首府行事作风这般大张旗鼓,想不知道也难。"被黑子劫住了去路,瑟安不慌不乱又落下一子。"况且方才我去吏部,遇见裴玉了。"

    李仁刚登基不久,毕敏之就大力推行新政。当时皇帝年纪尚轻,旧日皇宫太子党羽又经逼宫一事被血洗,朝中余下官员已无人能与毕敏之抗衡。所以一早就有传言不胫而走,这天下究竟是李家的天下,还是他毕疏的天下?

    适逢内阁大力推行吏治改革,又有不少官员锒铛入狱,再经前朝漏网之鱼挑唆,竟有学子联名上书,向皇帝控告——毕疏并非推行改革,而是在排除异己,僭越皇权!

    但毕敏之本人对他如今在京城的阵仗,倒是一幅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是瑟安后半句话,让他觉得有趣:"裴师兄身体还好吗?"

    "老家伙伶牙俐齿的,想来是好得很。"白子敲在棋面上,瑟安说,"他让我劝你好自为之。"

    "算了吧。"毕敏之笑,"实在想不明白当年谢太傅卸官后,怎么教出个这样迂腐的人来。不过,他对我,对朝廷也有不少怨气罢。"

    "怎么说?"瑟安不解。

    毕敏之手指沾了茶水,在棋桌上写了"师衡涯"三个字。

    "他们还有关系?"瑟安问。

    毕敏之一脸莫测,向瑟安勾了勾手,瑟安凑过去,两个人挨在一起,像曾经在学堂里偷偷交头接耳的少年。

    "当年西南总督谋逆一案,夏至收监,秋后问斩,师衡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呆在死牢里。"

    这些早就是瑟安耳熟能详的东西,没什么稀奇处。所以他眨了眨眼睛,依旧不解。

    毕敏之咳了几声,不知是风入肺腑,还是故作神秘。这人就算总挂着一副病容,也能将病情掩盖得滴水不漏。

    "两个月里,看守师衡涯的狱卒,正是尚未拜谢太傅为师的裴玉。"

    师衡涯被处刑的那一天,谢铮奏一曲酒狂,从此卸官。同年同月,裴玉慕名前来,拜谢铮为师。

    瑟安:"时间倒是对上了。"

    毕敏之:"当年师衡涯任西南总督,本是替朝廷去监守西南王的……"

    这是自大周建立初年就遗留下来的问题。江山本是李家两位兄弟一起打下来的,后来一个留在北京开国建朝,一个远赴滇西镇守山河。虽然都是李家江山,但当这对兄弟相继离世后,滇西逐渐自成一派,于是就只剩下子孙后代们无穷无尽的猜疑。

    "……却不料半年过去,师衡涯反被西南王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毕敏之神色一凛,指间把玩的两枚棋子叮咚作响,"师衡涯来滇西,本就是朝廷连同西南王设下的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做实了他谋反的罪名,除掉这个手握兵符,却似乎没有站在太子队里人。"

    "他们只为了一个似乎,就杀了他。"老槐树上停了只鸟,从暮色中来,又向暮色中去。太阳半露云海里,霞光照热了瑟安的眼睛,"就像他们当年也是为了一个似乎,就让晏锦麒自行了断。"

    可晏锦麒哪里是会自行了断的人呢,鸩酒白绫匕首那样温柔的东西不适合他。大漠狼烟,残阳如血,犯我领土者虽远必诛,哪怕以一敌百,以卵击石,他也要死得其所,就算被后人耻笑,也断不能埋没晏家忠骨。

    毕敏之突然咳得有些厉害,用手帕捂住了嘴。瑟安回过神来,连连给他拍了拍后背。只见毕敏之用帕子狠狠抹了把嘴,握在手中攥紧了,急急收回袖子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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