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综合食堂_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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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 (第2/4页)

溺之人浮上水面。

    然后我笑了。

    也许那时你认为我是个心性坚强的人,总是面带微笑,可事实上,那却是我的笑意第一次抵达眼底。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姑姑,但我知道,你来兑现你的承诺了。

    你带着我去往你生活的地方,从那之后,你充斥了我今后的所有人生。

    你悉心地照顾我,供我继续上学,将你不算多的薪水尽数花在我的身上。你担心我在学校不能融入新环境,经常明里暗里问我学校的生活;你总觉得自己厨艺不佳,在繁忙工作结束后的深夜,你依旧会偷偷走进厨房;在有心人得知我的身世刺探我时,你总会将我护在身后,告诉他们我是你最心爱的侄子。

    然而我们彼此都清楚,你不是我的姑姑,我也不是你的侄子,我们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但我依然心甘情愿地叫你姑姑,这是维系我们二人之间的唯一纽带。

    十七岁生日时,你带着我去了城市附近的一个小岛,你说那儿的风景很不错。

    其实那个小岛我曾经去过很多次,但因为有你,我又觉得这个小岛是如此陌生。每一颗树、每一片湖、每一颗石头都让我感受到新事物带给我的震颤。

    那天,你亲手给我做了一个蛋糕。外貌很不佳,奶油没打发完全,草莓果酱也从蛋糕胚中渗了出来。我在一旁看着你每一个生涩的动作,想伸手帮你,但你少见地露出了不容商量的语气,你说哪有寿星做自己的蛋糕,又说你从蛋糕店里偷师了很久,这次绝对没问题。

    于是我束起双手,满脸笑意地看着你。

    成品出来时,你的耳朵红了。你看着那个滑稽的蛋糕,小声地说着要从蛋糕店里重新买一个。

    我按住了你拨打电话的手,拒绝了你的提议。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期待这个蛋糕,以至于哪怕掺了毒药,我也会一口一口、面带微笑地将它们全部吃掉。

    精致小巧的蜡烛插在了歪歪扭扭的蛋糕上,你的双颊飞上了一抹红,你说等下一次过生日时,你一定会给我做一个最好看的蛋糕。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暖黄色的烛火照亮了你的面庞,你说,易遇,许个愿吧。

    我没有许愿,却转而问起你的生日。我似乎从那时起才发现我对你知之甚少,我们一起生活的这一年里,你甚至从来没说起你的生日。

    你明显地愣了一下,像是不知如何回答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你说,你不过生日。

    后来,这一根孱弱的蜡烛承载了两个人的生日愿望。

    你不知道的是,当我们共同许愿时,我在睁着眼看你。你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柔软的唇无声地念念有词着,万分虔诚。

    我那时在想,对一个连孩子也不会信的生日许愿都那么认真的人,为什么会说自己从来不过生日?

    我尚未思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睁开了眼。你看着这根幽幽燃烧的蜡烛,坚持让我吹灭它。

    你说,我的愿望一定都会实现。

    你那时的眼睛亮晶晶的,让我想起许久没有见过的星空。在那一刻,从来不信这些的我,忽然后悔没许愿起来。

    生日的第二天,我们正准备启程离开时,偶然经过一家照相馆。

    我的脚步定住了,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渴望,我想留下与你的合像。

    你毫无例外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于是我们走进店里,店长热情地出来迎接我们,他说,二位是来拍情侣照的吗?

    我被店长的说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彼时我才注意到,原来你是那么年轻,而我又已经初具大人的模样。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而你却尴尬地朝他摆了摆手,你说,这是我侄子。

    我从来没觉得侄子这个称谓是那么刺耳。

    店长知道自己闹出了一个大乌龙,他连声道歉着,说你是如此年轻美丽,我又是如此成熟稳重。你听着他夸得天花乱坠,“噗呲”一声笑了,摆摆手原谅了他。

    你仍旧是这样,对所有事都宽容大度,一笑了之,而我却陷在无心的话语里,无从自救。

    摄影师拍照时,他给出好几种适合家人之间的合影姿势,你抬起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问我喜欢那种。

    我看着那些例图,全部否决了。

    最后,我自己选了一种合影姿势:你在雍容华贵的椅子上端坐着,而我站在你的身后,俯身靠近你。

    摄影师看着我给出的姿势吞吞吐吐,我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因为这个姿势,曾经出现在我父母的婚纱照片上。

    而你全然不知,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配合着,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在一阵连续的白光中,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我们回了市区,生活似乎恢复了原样,但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我开始越发频繁地注意你,注意你今日的衣着,注意你喷的香水,注意你的每一个皱眉与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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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我想参与你人生的每个瞬间,我想你属于我,我属于你。

    我不想再做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但在烈火将脆弱的薄纸烧成灰烬之前,我依然贪恋着此时的宁静与平和,于是我还是叫着你姑姑,一声又一声。

    被大学提前录取之后,我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你的身上,但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你越来越繁忙、越来越严肃的工作。

    当我问起时,你告诉我,你在做一件你认为是正义的事。

    我那时又笑了。

    我最亲爱的姑姑总是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她热情而又温暖,像颗永不熄灭的太阳。

    “好,姑姑是正义的调查记者。”我和你说着,带上了连我自己都无从得知的宠溺,“如果姑姑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那我就支持姑姑。”

    你配合着我的夸赞,故意点了点头,模样可爱极了。

    紧接着,你忽然又问我:“如果一个人或一个集团做了很多坏事,你是会直接制裁他们,让他们受到惩罚,还是走程序,让法律来审判?”

    我顿了一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你。我没有想到你会突然问起我这种问题,你向来不会让我参与到你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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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比起那些,此刻更重要的是,你会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会希望我作出第二种选择。我大可以摘选好听的话来说,但面对你,信手拈来的谎言我说不出一个字。

    于是,我选择了折中的方法,我告诉你,两种方式我都可以做到,哪种方式更能让你开心,我就选哪种。程序和结果都不重要,你才重要。

    事实确实如此。我不在乎那些人、那些集团干了多少坏事,我只在乎你。

    像是被我的说辞惊到了,你瞪着我,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道:“易遇!我是你姑姑,不要这么对我说话,没大没小。”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你。

    我贪恋的便是这样的人间。

    那年的十二月二十四号,圣诞前夕的那个夜晚,你为我削了一个苹果。

    深红的果皮在银灰色的刀刃下旋转,你低着头,专注得仿佛是在创作一幅伟大的作品。

    果皮变成一道连续不断的长条落在桌子上,你将苹果递给我,自己却洋洋得意地将果皮全部展开,灵巧地挂在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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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全没断。”你笑盈盈地对我说。

    而我同样笑盈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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