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大碗_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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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集市热闹得很,各种吆喝喧闹声灌入房内,扰人清梦。沈峪紧闭着眼眉头拧作一团,手握成拳锤着床沿宣泄着不满。但这儿不是沈府,没人来将就沈峪的少爷脾气。嘈杂声不减反增,跟涨潮似的,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嘈嘈聒耳。沈峪被吵得实在睡不得了,干脆直接坐起身,一张脸臭得不行,是随便看见个活人都能揍上两拳的程度。除了街上的闹嚷声,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鼾声,抬眼一看,桌脚边那坨人睡得正香。这出气包不就有现成的吗。

    沈峪穿好衣裳,走到桌边,一脚踢在那人佝着的屁股上。赵德顺吃痛,伸手摸了摸屁股,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模糊人脸,揉了揉眼睛,沈小少爷那张冷冰冰的脸清晰映入眼帘,着实把赵德顺吓了一跳,往后应激地一缩,脑袋磕在桌脚上“咚”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沈峪本想臭骂赵德顺一顿,但看着眼前这人的傻样,心中的气焰也消了不少,张嘴数落到:

    “谁家的下人有你这般好福气,要主子来问候起床。”

    赵德顺揉着被磕痛的脑袋,低眉顺眼的

    “对……对不起……俺太累了……”

    “你累,睡得跟头牛似的,我看你舒服得很。”

    赵德顺被堵得语塞,抓着被子不说话。这一抓,赵德顺才反应过来身上多了床被子。

    赵德顺呆呆地朝这被子盯了半晌,挠了挠脑袋,突然又恍然大悟地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望着沈小少爷傻笑。

    沈峪不自然地别开对上的眼睛,伸脚又踢了赵德顺一脚

    “还不快起来,我要喝瘦rou粥,去给我买。”

    其实这旅馆虽小,但管吃管住,想吃什么直接跟后厨招呼一声就成。沈峪当然是知晓的,只是看着赵德顺对着他傻笑就感觉心中有东西在冲撞,堵的很,早点把人支走,眼不见为净。

    赵德顺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那床被子叠好,放在凳子上,关门前还不忘伸出脑袋对着沈小少爷交代一声,

    “俺一会就回来!”

    赵德顺走在人挤人的大街上,伸着脖子四处打望。这临县不比城西,赵德顺不熟路,转了几圈都没找见卖粥饭的,反倒给他自己逛得饥肠辘辘,腿脚发软。最后终于踏破草鞋无觅处,在墙根底下瞧见一老头正端着碗低头喝粥。

    顺着老头指的一个犄角旮旯处,赵德顺总算买着了心心念念的瘦rou粥。

    赵德顺生怕沈小少爷饿着了,提着食盒匆匆忙忙往回赶。

    回到旅馆,沈小少爷坐在饭桌边,一旁的伙计正在收拾碗筷,明显是刚吃完饭。

    赵德顺刚才走得急,气都没喘匀,说话挺费劲

    “少……少爷……俺……俺买回来了……”

    说着就把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把里面的一碗瘦rou粥小心翼翼地捧出来,递到沈小少爷眼前,邀功似的呵呵笑着,殷切的眼神像在期待着什么

    “少爷,快喝吧,还热乎着”

    沈峪瞥了一眼那碗粥,没去接,“等着吃你这碗粥,黄花菜都能再种一遍了。”

    赵德顺僵住上扬的嘴角,手悬在半空,端得手酸,还是没有放下。见沈小少爷起身想走,赵德顺又凑近了些

    “少,少爷,喝粥……”

    沈峪有些不耐烦,伸手撇开凑到眼前的粥,汤水摇晃着洒了赵德顺一手,启唇吐出两个字

    “倒了。”

    说完就迈开腿,走得干脆利落。

    赵德顺端着碗,眼巴巴望着沈峪远去的背影,有些沮丧。空着的肚子却不管他在这黯然神伤,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唤起来。赵德顺把粥放到桌上,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望着这碗粥直咽口水。忙活了一上午,油盐未进,粒米未沾。这么好的粥,倒掉多可惜。赵德顺端起粥,左顾右盼,确认小少爷已经走没影儿了,凑到嘴边跟喝水似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一日的停歇,一行人又收拾着启程赶路。街头的喧嚣被甩在后头,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风吹树动的沙沙声淹没。这山浓荫蔽天,刚才还青天白日,大路亮敞,这会就乌气沉沉,恍如侵晓。一只野鸡扑腾着窜出来,边飞边叫,落进了黑压压的林子里。山险峻,路也崎岖,弯弯绕绕,看不着尽头。

    沈峪撑着脑袋闭眼休憩,这些天他是没睡个好觉的,一坐着就困乏得不行。

    突然,马儿被人拖住缰绳,翘起前蹄,一阵嘶鸣,马车倏的停下,车厢一晃,沈峪失了重心,一头撞在窗沿上,雪白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沈峪扶着额头,稳住身体,冷着个脸,欲大发雷霆。

    沈峪撩开门帘,马车外的光景令他瞳孔一震。

    拉行李的几辆马车侧翻在地,马儿倒在地上鲜血直淌,奄奄一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伙人,正趴在马车上抬出装着香火钱的木箱子,粮食布匹被扒得四处散落,家丁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躺了一地。这伙人个个都在笑,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似抓住猎物的财狼,仰头欢庆嚎叫。

    沈峪紧锁着眉,眼睛四处搜寻,瞧见赵德顺被一黑胡子大汉踩在脚下,眼皮肿得老高,嘴皮子上沾满了血和泥。

    赵德顺眼睛肿成一条缝,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了沈小少爷在马车门前探出了头。赵德顺本来已经精疲力尽,被打得不知南北,这会却突然挣扎着想要奋起反抗。那黑胡子大汉有所察觉,加重了脚劲,似要把赵德顺踩进地里,赵德顺爬不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车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哑着嗓子嘶吼,发出刮锅挫锯的难听声音,

    “少……爷……快跑……”

    大汉见此动静,抬起脚,对准了赵德顺脑袋。沈峪瞳孔骤缩,疾步冲出马车,想上前阻止,却被身后的人一记手刀敲晕在地。

    那黑胡子大汉狠狠地踢着赵德顺脑袋,一脚又一脚。赵德顺眼前天昏地暗,脑袋就像寺庙里的大钟,被人拿木桩一下一下的撞,耳鸣脑涨,头痛欲裂,意识不知道飘向了何处,嘴里却还念叨着少爷快跑。

    一个瘦脸地包天手里玩弄着刚收获的金条子,咧着嘴走到黑胡子身边。

    “三哥,那马车里的小白脸好像看见咱们脸了,咋办?”

    黑胡子大汉抽抽嘴角,拔出腰间长刀,一脸杀气腾腾,

    “我去把他剁了”

    说着,提着刀朝沈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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