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盛强/双性】伪师_完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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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第1/3页)

    各各相倚互作境界,又复各各不为境界。

    如果生在一个以苦难为底色的家庭,过着普通的生活,就能称得上幸运。

    高启兰没有父母,记事起就是高启强的脸,他背着她,从工地到菜场。小时候,她趴在高启强被汗浸湿的宽厚后背,新奇地看着自己的脚凭空腾起,高启强走得慢却极稳,托着高启兰避免她滑下来。高启兰对漆黑的街景感到无聊了,有些犯困,眯在高启强后颈。她打着盹,小声叫他:

    “mama。”

    高启强轻轻“嗯”了一声。

    他究竟是她的谁,对他来说并无所谓。

    然而高启兰自己纠正了称谓,她总觉得那个称呼让高启强自卑起来,牵起她的手的男人被那两个字压得佝偻,高启兰被圈在高启强的身下护着,也看得见溅着唾沫星子的流言蜚语。

    高启兰从此只叫他“哥”。

    她本以为乏味却温馨的生活就会从此过下去,直到那年春节,高启强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

    她向来憨厚老实的哥哥,要在牢里过年。高启兰攀着安欣的胳膊哭了半天,才得以把碎了的饺子送过去,但见不着她哥哥的面,一墙之隔却无法逾越。大年初一,高启兰一个人守在家里。

    门几乎是被砸开的。

    “小兰,你哥哥可是入室抢劫。”

    唐小虎一副痞子样,靠在门口咧着嘴笑。高启兰垂眼,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茶几,咯吱一声,她的身子倚在桌上,藏在背后的右手偷着向桌面探去。

    “他不肯道歉,你身为meimei,是不是该替他赔罪?”唐小虎逼近了几步。高启兰眼珠瞟着门口的距离,唐小虎挡住了门外漫进来的光,所以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她又不能逃,她怎么逃,她和高启强只有这一个家。

    所以他们说,高家都是孬种。

    高启兰的声音听起来漠不在意:“我不清楚你们的事情,小虎哥,你想要什么?”她的话又转了个弯,学着高启强低头的模样。

    她的手向后探,握紧桌上的水果刀。

    刀刃藏在暗处,沉默地,也是个孬种。

    刀柄上刻着的防滑花纹硌在高启兰手心,难受得让她手心满是汗,唐小虎嘴巴开合,他的声音被砰砰的心跳盖过去,头脑晕眩的高启兰听不进他的话,所以他的结尾句突兀地敲震她的耳膜。

    唐小虎的眼神缠腻,他说:“没有钱,那就去卖。”

    “让你的贱货大哥去卖。”

    “什么?”

    高启兰不喜欢旧厂街的这些人,分明都是下岗工人子女,可没有父母的兄妹是在非议中滋养长大。高启强怕她忍不下去,常对她讲,要化敌为友。

    于是高启兰的花瓣也在沉默中污了。

    “唐小虎,你他妈疯了吧!”

    高启兰喊出声,她有些缺氧,头晕得很,勉强才瞪准了唐小虎的脸。逆着光,高启兰看不清唐小虎的表情,遮住日光的黑影动了,是唐小虎捉住了她的左手腕,他靠得越来越近,高启兰甚至能听到唐小虎傻笑时咧嘴的声音。吸气,呼气,又是吐息,高启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恨旧厂街。

    “小虎哥,我错了。”

    唐小虎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摸向她自己的脸,触碰的瞬间,高启兰的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她的左手控制权不在自己,轻佻地一下下轻拍,高启兰浑身抖得厉害,她目光下移,撑着昏沉的脑子紧盯着他的喉结。右手握得太过用力,开始发麻,高家窝囊的匕首发热,烫着她的手心,像高启强的大手牵起她。

    高启强的手杀完了鱼,抹干净血又来牵她。他爱她,从不让她沾鱼档的事,高启强永远想做裹住她的茧,护住高启兰,高启强对亲人的爱又内敛,他说:“我们小兰子的手漂亮,天生就是握笔当大学生的。”

    高启强杀鱼,稳又快,一刀剁下鱼头。

    不像她,这只握笔的手,握刀确实不稳。

    高启兰整个人向后仰,唐小虎顺着她,俯下身子。

    咔哧。

    茶几晃动。

    咔哧。

    幼蝉用刀划破那层茧壳。那茧保护她,那茧束缚她。没了名为高启强的茧,高启兰全身的骨头被催动,破茧,出壳,生长的疼痛弥漫身体,高启兰的十六年的人生被压缩成刺向唐小虎的一瞬,皮rou跟不上骨骼的速度,摇摇欲坠,撕扯得她眼前血红。

    咔哧。

    刀尖没入皮rou的闷响,脖子随即被扼住,血腥味让此刻的高启兰眼前彻底黑暗——她太害怕了。

    可唐小虎也在怕。他的恐惧,他的愤怒,他掐住高启兰脖子的手,都在扭曲地颤抖。

    这是旧厂街的孩童之间,最普通不过的嬉闹,再过火,也只是闹着玩一场。

    “嘘。”她安抚唐小虎,“别吵,我还你。”

    高启兰攥住刀柄的右手向下滑,在刀刃处用力收紧,她把自己送给利刃,却毫无痛感,直至刀痕把手掌横贯,裂纹又摁上唐小虎肩上的伤口。

    高启兰的血滋养进唐小虎的rou里。

    蜕去旧壳,娇嫩的新躯飞不出旧厂街,高家从来生不出蝴蝶,她是蝉,他们是蝉。蛰伏后鸣叫自己的生命,又于最高最寒处等待终结。

    高启兰只需要静候秋来。

    她听见自己发出微弱的蝉鸣,濒死一样。

    后来的高启兰常会懊恼。

    她那时应该再刺得准一些,割断他的脖子,杀了旧厂街。

    高启盛第一次见到高启兰时,注意力并不在年轻的女孩身上。那时他初来乍到,融不进因高启兰的来访而更融洽的高家,高启盛站在客厅一旁放空自己,转过头才发现高启强不知何时已经眯在沙发上打盹,高启兰坐在他旁边,正整理高启强鬓角的花。那花是高家院子里的野花,高启兰拥有采撷它的权利,她把花从陈书婷眼前晃了一下,最终插进了高启强的发间,嫩黄的小花点缀在高启强乌黑的发间,给他增了不伦不类的俏皮。高启兰把花别好,和陈书婷相视一笑,她注意到高启盛的视线,礼貌性地眼角一弯,食指放在嘴前示意高启盛噤声。

    高启盛却看到本该熟睡的高启强,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个弧度,男人全身的锋芒被爱软化,柔情得让高启盛心里发痒。

    他那时候只觉得自己是在羡慕,是一个孤儿对家庭的渴望。

    高启盛再见高启兰,是在他成了高启强的助理后。

    他不再是高晓晨的家教,高启强于是给他安了个无关轻重的位置,让高启盛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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