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第2/2页)

心魔是最沉重的包袱……」

    温监轩没有放弃他。静静闻着温监轩身上的味道，沈亚谦闭上了眼睛。是很淡很淡的柠檬味，和他的歌声一样。

    然而温监轩跨过了城墙，事态却没有好转。

    沈亚谦一直都知道温监轩在外面是个玩得很开的人，在他们认识初期，温监轩其实还在上一段感情里。一次他去接h亚靖，他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温监轩被指着要说真心话，题目是目前为止谈过最长的一段恋Ai时间有多长。

    温监轩笑答一年零八天。一群人起哄又问最短有多短，温监轩还是笑，回答三十二天。h亚靖笑骂这种态度不可取，温监轩无奈兼无谓地反驳：欸我每一段都很认真好吗，只是感觉没了就没了，不分开难道要拖着？

    沈亚谦是温监轩的第四段感情。他们在一起长达四年，交往时间远远超越排名第二的一年零八天。他们会分手，不是因为温监轩口中所说的感觉没了。

    是沈亚谦b走温监轩。

    温监轩知道沈亚谦的一切之後，所有压迫着沈亚谦的连带开始反噬温监轩，出於若有似无的意识之下，沈亚谦对温监轩的要求渐渐变得过分。

    说是要求也不尽然，温监轩擅长察言观sE，凡是沈亚谦不喜欢的，温监轩多半在无声之中让步。温监轩戒菸，减少和朋友玩乐夜归的次数，沈亚谦是个认真的秉X，他也让自己的学习成绩往前进步了一段名次。

    沈亚谦很少看电视，开电视只看国际新闻和财经报导，更别提歌手歌曲这一领域，当红的不红的，国内国外，若不是温监轩提过的，沈亚谦几乎一无所知。

    温监轩很少在沈亚谦面前唱歌。沈亚谦也很少让他唱，多半是温监轩心情好，才会在某些时候哼着自己娱乐。

    温监轩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他的高中学长林旭风，但是他没有告白。他们现在还是很常连络，沈亚谦不晓得林旭风是否清楚温监轩的X向，只知道他们仍然玩在一起。

    除了h亚靖，温监轩和蓝要宁的感情也很好，温监轩有情歌王子的封号，蓝要宁则是让人一人一声Queen地喊。他们两个人玩在一起可以很疯，大概因为莫名契合，所以莫名疯狂。h亚靖曾如此评价。

    外面的世界很JiNg彩，当他在温监轩家里和他一起看陈可辛的电影如果Ai，沈亚谦心里想的，就是外面的世界很JiNg彩。他转头望向身边专心看着电影的温监轩，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划成了两半，一半充满苦涩的温柔，一半布满浓稠的黑暗。

    温监轩知道了自己的那些事情却没有离开他，这要让他怎麽放他走……如果真的等来那个感觉没了的时刻。

    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也不会有毫无改变的日子，沈亚谦某一天发现温监轩身上重新多了菸味，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闻过的，混了温监轩T味和柠檬味沐浴r的气息。

    温监轩的活动日渐增多，明明毕业退伍也出社会了，却还是在工作的空档里排满聚会。林旭风失恋，他陪着喝酒通霄；蓝要宁一通电话，他可以在下班到家後又马上出门。

    温监轩知道沈亚谦重承诺，是以答应过沈亚谦的事情，他从不曾有任何食言。那一年他们在一起第四年，温监轩忘了沈亚谦的生日。

    沈亚谦不过生日，只是温监轩在越过那一道界线，走进沈亚谦内心城墙之後，曾经许下帮他庆祝生日的诺言。然後温监轩忘了。

    沈亚谦在家里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彻夜未眠，清晨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门开了，他转动自己的视线往门口看去，温监轩和蓝要宁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

    沈亚谦看得见的。是温监轩在门开的那一刻凑上去，故意吻了蓝要宁。

    沈亚谦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不在争吵的时候动手。不管是摔东西或是打伤温监轩。他们在不多宽敞的客厅里对峙，温监轩没有说话，只是用了然的眼神看他。沈亚谦看出温监轩眼里的自己的恼怒。

    他的心魔不是温监轩的心魔，但是温监轩用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ch11u0，而无处容身。他向温监轩摊开了全部的自己，最後居然有一天，他让知悉所有的温监轩拿「知悉所有」伤害他。

    这不是任何人的本意，沈亚谦明白的。他只是正在Ga0砸他的感情，第三次。

    温监轩在沉默很久之後开口，他说：我和蓝要宁──

    沈亚谦没有给他机会把话说完。他动手打了温监轩，然後自己慢慢蹲下身去，捂住脸，眼泪迅速而沉寂地涌了出来。温监轩站在原地看他，成串的泪水不停滴到地板上，沈亚谦知道温监轩在看着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那麽剧烈地哭过。

    这就是沈亚谦的心魔，来自年幼时期，父亲的外遇与家庭暴力。

    中学时父母离异，他没有选择地被留在父亲身边，直到升上大学他一人离乡，再没回过有父亲所在的那间房子。他留着父亲的姓氏，那个人选在他五岁而母亲肚子里有着meimei时外遇，并在行为被揭穿後恼羞成怒地对母亲动手。

    沈亚谦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他碰上了温监轩，温监轩成功走进他的内心，也因此给了他致命一击。他让沈亚谦动手打了他。

    他们让彼此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亚谦後来去了美国。是公司给的调职机会，他在美国待了几年，也始终维持与心理医生的会面。沈亚谦的身边有人陪伴，是当初与他一同前往美国的同事，慢慢地沈亚谦放下了过去，城墙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一切都在好转起来。每个人都说沈亚谦变了，虽是一贯的成熟风范，却整个人都明亮轻松许多。沈亚谦感谢陪伴他的那个人，只是他来不及接受对方，对方先放弃他了。

    那个人疲惫地说，ok，亚谦，我认输。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Ai上我。

    心理医生则是建议他回台湾。显然你还有其他的心结。医生说。

    沈亚谦不确定时间能不能在最後治癒一切。每个人都说他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但是他自知自己不是一个懂得反省的人，他不认为他有所进步。他只是终於不再执着一些事情，只是多了一点勇气，能够让他坦然地面对过去。

    然後放下。

    可是温监轩不在那些课题之内。

    把Ai拿来治病只会病得更严重，就算沈亚谦现在懂了，能做到了，他也无法回到过去。是那时候的他将彼此都b进极限，困在Y影里的他即使让温监轩走进Y影，也从没想过要让温监轩拉着他回到光明。

    身T的防卫本能让他遗忘了很多难堪细节，如今回想，也只剩几个深刻时刻，b如见到温监轩的第一眼，b如温监轩为了安慰他而唱的那首歌。

    b如他们背对背而坐的那一晚，他们无语至黎明，而自己成为说分开的那个人。

    沈亚谦是在一个一闪即逝的念头之间决定回台湾。如果这就是命运给的新任务，如果真的，一切都在好转起来。

    下飞机的时候沈亚谦心想，如果再次遇见温监轩，他要向他说声抱歉。

    温监轩是那麽好的一个人。

    而他却给了他一段不怎麽愉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