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重逢 (第2/2页)



    他收回思绪，几步上前俯过身去，顺着庄晟的手指看向那片阴影。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半夜2点多，画面里灯光昏暗，只有走廊尽头的阳台上透出一片皎洁的月光。

    “光线的角度不对，你看，这一段明显不是连续的。”庄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拖动进度条指给他看。他凑上前去努力分辨，可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察觉到异样。

    “你看光线边缘这里。”叶墨尘伸手顺着那道线划了下，然后朝庄晟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来cao作。他先将播放速度调到最慢，再迅速拉到某个时间点，重新点击播放。这下严卿昱终于看出来了，光线的角度有一个轻微却突兀的跳动。他轻轻啊了一声，既松快又欣喜，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冲叶墨尘笑。

    叶墨尘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起身道：“我们找技术人员看过了，这段视频确实被替换过，马博士实验室外的监控也有同样的问题。但是信息仅止于此，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严卿昱被这人奇怪的态度整得有些茫然，转眼去看庄晟，却收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禁更加憋闷。

    两人又问了白衣员工几个问题，得知魏所长平日的工作和人际往来都非常简单，事发前也没有任何特殊，甚至事发当天上午也都与平常无异。

    严卿昱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柜子里的东西你们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还没有，你们来之前屋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白衣人员听到这话，自觉地开口请示：“需要打开吗？我知道钥匙在哪儿。”看到叶墨尘点头，那人立刻动作轻快地绕到书桌后面，从左手最上边的抽屉里拿了一串钥匙出来。

    文件柜很大，有一人多高，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全是些厚薄不一的文件夹，摆放得整整齐齐。几人静静看着那人找到对应的钥匙插入，一声轻响拧开锁扣，然后双手拉开左右柜门，将柜子里的东西显露出来。

    叶墨尘就站在柜子旁边，柜门打开时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严卿昱和庄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他心头一跳，蓦然转身，只见两人都捂住口鼻往沙发那边退去，严卿昱慌乱之下撞上沙发靠背摔倒在地，竟直接俯在地上干呕不止。他立刻明白过来，抬手狠狠将柜门推了回去。嘭的一声巨响把屋里几人都吓得一个哆嗦，等大家再转过头时，他已经架起严卿昱站到了窗前。

    这一连串事情只发生在几秒之内，随后高洪也马上反应过来，转身打开房门后扶起庄晟退到窗边。

    又过了好几分钟，两人才终于缓过来些。

    叶墨尘看着严卿昱泛白的脸，不自觉绷紧了嘴角，转身问那白衣男人：“怎么回事？”

    这人刚从方才的意外中回神，抬头就被叶墨尘凌厉的气势吓得呼吸一窒。明明面前的人神色语气都很平静，可他就是毫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压迫，在这冷冽的目光下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是，是一种药物，对变异人刺激比较大。”沉沉的目光仍压在身上不动，他灵光一闪，迅速补充，“没什么大的危害，我去处理下？”压力终于撤回，在对方微微颔首后他逃也似的从开着的房门冲了出去。

    “刚才谢谢了。”叶墨尘回过头，对上了严卿昱弯弯的眼睛，视线下移，双唇的颜色依旧浅淡，他的心像在被细爪不断抓挠着，烦乱地避开眼神没有说话。再看看那边的庄晟，显然也已经恢复过来，微蹙着眉说：“要么是魏旻跟马博士不和，专门为了防他，要么就是他故意留下的什么线索。”

    “那边有休息室，要不要先过去歇会儿？”高洪开口问。

    “不必了，没什么事。书柜里的东西......”严卿昱心有余悸地往那边看了眼。

    “马上就能处理好。你们还是去休息室等吧，柜子里的东西我们先不动。”叶墨尘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最终严卿昱和庄晟还是去了一旁的休息室，再次回到这里时，几个文件柜都大敞着门，空气中再没有一丝奇怪的味道。他看着叶墨尘关切的眼神，心中再次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客客气气地道谢：“没事了，多谢叶队长。”

    “涂了药的只有这个文件夹，现在已经彻底清理干净了，不会再有问题。”白大褂主动向他们解释。

    严卿昱顺着他指的方向将那个文件夹取了下来，径自走到桌前打开，庄晟也跟了过去，与他并肩查看里面的文件。是信息表，一共三个人的详细资料，只有薄薄的一小沓。几人轮流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两男一女，年龄、住址都没有共同点，资料看起来也不是同一时期搜集的，最早的信息停留在两年前，最近的到上个月。

    “去看看吧，找这些人了解下情况，你们觉得呢？”叶墨尘很快有了决断。

    这边两人都没有意见。严卿昱又仔细看了看几人的住址，看到其中一个时惊讶地挑了挑眉，扭头笑着指给庄晟看。庄晟上前看了眼，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两人相视而笑，有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和默契。叶墨尘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像被针扎了眼一样，仓促地转开视线，低头抿紧了嘴唇。

    “先去永安社区吧，我们刚好有认识的人对这边比较熟，查起来会方便一些。”严卿昱笑意还未退去，声音愉悦地征求叶墨尘的意见。

    叶墨尘微微颔首：“可以，按你们的安排吧。”

    十几年的时间太久了，叶墨尘之前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在去往永安社区的路上，他忍不住一遍遍回忆严卿昱和庄晟刚才的那个对视，默契、熟稔、信任，似朋友又似家人。这种感情是经历了时光的沉淀的，而他却被那段时光关在了门外。

    到了目的地，高洪将车停到严卿昱提前告知的位置。

    小区环境十分幽静，傍晚时分正是人流量大的时间，这里却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小径旁的灌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几人一下车便有一个人影迎了上来，叶墨尘先低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挺直腰背打起精神。可抬头看到一旁与严卿昱说话的人时，一口气顿时噎在胸口，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人微笑着上前，温柔的声音像水波一样从空气中一圈圈震荡至他心口，将埋在记忆深处的亲切声音一点点唤醒：“你好，我叫刘正梅，是这里的社区服务人员，不见外的话就叫我梅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