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影组织(3) (第1/1页)

    李恒的眼神虽裹着莫大的哀伤，但更多的是坚定，并不像是悲伤过了头随意抓着莫须有的事情在胡言乱语。

    有许多事情是当事人说不上来，但就是知道的事，就如她一翻阅起那封委托书就想接下是一样的，有某种力量驱使她去做。

    莫名的，孙芮就是知道。

    老爹时常对如影说一句话，「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没记忆不代表没发生，存在这偌大的宇宙里，永远别急着说不可能。」

    孙芮想，找寻江岑缘下落的这两年，如果就像周光赫在餐厅时跟她说的，如果他们只搜寻了A的地方，但其实她是在B里呢？或是其他根本没想到的地方呢？

    况且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江岑缘究竟长什麽样子，外表对休憩站来说只是个躯壳，是经验人间的载具，後台的资料库从来都不会有人间的外貌图片，若李恒加入他们，便弥补了他们先前所缺少的一切资讯。

    「即便一万个人里只有一个人看见不同的答案，谁也无法说对方的答案就是错的。」老爹也这样对他们说过。

    虽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让李恒确信着江岑缘还没去投胎，但孙芮相信他了。

    「那我们合作吧。」孙芮把李恒带到一间没有任何如影的练习室，挪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当作是我接了你的委托，条件是当九十九天一到，你要选择成为如影，这个提议你接受吗？」

    孙芮知道以李恒的迫切程度，这提议不会是问题，虽带着b迫，但她也需要完成老爹交付的任务。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话的没几秒，李恒就开口，「我接受。」

    「但江岑缘并不是来委托组织，我是在家里的信箱收到这份委托的，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秘密进行，擅自接下没有上层允许的委托是被禁止的，因为会g扰到人间的秩序……也就是说找出江岑缘这件事，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说完前因後果，两人就此沈默好一阵，寂静的只剩外头嘈杂声。自李恒看见江岑缘的委托开始，他眼眶的泪水就没散去过，始终低垂着眼帘，努力抑止，不容泪水滴落。

    「谢谢。」李恒率先打破空气的凝结，随後说：「还有抱歉。」

    孙芮摇摇头，轻扬起嘴角，知道他是指先前套话的事，「别再跟我道歉了，我能理解，你只是……太想见到她了。」

    李恒听闻，牵起一丝的苦笑，是自责，也是无可奈何。

    孙芮犹豫着是不是要再说些什麽，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旦她问了，在人间追寻两年的问题就可以有个解答了??

    她想问李恒是如何Si去的，还有江岑缘究竟是如何离开人间的??这些问题明明只要现在问出口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但到口的话来到喉间後又被吞了回去。

    明天吧??

    李恒今天接收的讯息量已经够庞大了。

    「如果如影执行任务失败会受到惩罚吗？」李恒问完，放下手中的委托书，眼眶的泪已不复存在。

    「不会，这里不像人间强调成功与失败，我们只求完成，只要我们尽力完成委托人的任务就够了。当然，做梦者若是成功接收如影到梦里传达的讯息是最好不过了??但若是失败，我们在意的只是如何在下次做得更好。」孙芮顿了下，瞅了李恒一眼，「虽然面对任务的失败一开始会感到难过，但久而久之就会释怀了吧。」

    「你释怀了吗？」李恒问。

    「嗯？」孙芮不太清楚李恒问的是什麽。

    「无法成功阻止一个人的??命运，你有办法释怀吗？」说这话的李恒，心并不在此，有段记忆将他拉至远方。

    被问的孙芮显然也是心不在焉，没注意到李恒语气b以往沉了许多。

    「没办法??」孙芮是想这麽回答的。

    对於李恒的Si，她骗不了自己，她清楚明白自己还放不下，而这自责只要看见他一次就更加深一次??思及此，孙芮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李恒只是她的任务，也是个过客，只要在九十九天後让他成为如影之後，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算不能释怀也会渐渐习惯的，因为这是人间的常态，我们如影无法为每个人的生命负责。」孙芮最後如此回道，迎上李恒的目光是不同往常的坚定。

    她会习惯的，只是需要更多的经验。

    「哦，跟你介绍一下??」孙芮倏地站起身，随意在四处走动，试图转移话题，「这里是梦境练习区，因为人类的梦境里充满各式各样的危机，像是枪战、奇幻、魔幻??总之任何出现在人间电影的画面都可能在梦里出现，毕竟人类的潜意识里充满无限的可能。」

    直到压在心底的沈闷渐渐散去，孙芮视线才重新回到李恒，「一旦进入梦里，我们就会成为梦里的影子，人们的意念会赋予我们长相，所以做梦者会看见思念的人，正如你把我看成了江岑——」

    「孙芮，新一批的委托来了，你要不要先挑？」周光赫突然开启练习室的门，迳自走了进来。

    他方才透过蓝瑛得知孙芮在练习室，走进来後才发现有另外一个他没见过的灵魂。

    他先是与孙芮对上眼後，再看了手里拿着委托书的男子，猜测道：「这位是……李恒？」

    孙芮点了头，然後对周光赫说，「我都跟他说了，关於江岑缘委托的事。」

    周光赫想起先前孙芮因此而逃家的事，如今见她说出口，赐予她一道赞赏的目光，「做得好，如果他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你迟早都要说的。」

    「然後，我们……决定要找出江岑缘。」孙芮细声道，犹如闯了大祸的小孩向大人快速的自首。

    「什麽？」周光赫立马变了脸，「这件事还没落幕？你……」

    孙芮料到周光赫的反应，随即转过头，置若罔闻地向李恒介绍，「他是周光赫，资讯部的，平常与我搭档的夥伴，是组织里唯一知道江岑缘事情的如影。」

    李恒站起了身，礼貌颔首，「你好。」

    「你好，久仰大名了。」周光赫应完，目光Si盯着孙芮，暗忖着要如何处置这老是给他添麻烦的家伙！

    孙芮退到李恒身後，在他看不见自己的地方给周光赫使眼sE，让他有什麽话之後再说。

    周光赫故作没看懂，若有似无的一笑，目光回到李恒身上，「所以……我冒昧问一下你是怎麽来到这里的？也就说你是怎麽Si的？」

    他知道孙芮百分之百还没向李恒问清楚。

    「欸！都知道是冒昧了你还问？」孙芮整个很慌张，吓得就这麽把话吐出来。

    周光赫这冷血男绝对是故意的！

    「都来到这里了还有什麽不能问的？」周光赫怼了回去，「倒是你连这点事都问不出口？果然还是太……」

    「你再说我菜就完蛋了！」

    「我想不起来。」李恒在两人吵闹之下，开口说。

    孙芮一愣，「想不起来？」

    「来到这里後我试着回想过很多次，但就是想不起来。」李恒视线扫过孙芮，「最後的记忆就是你来到我的梦境。」

    「怎麽会……」孙芮显然不知是怎麽回事，视线转向周光赫等他的解答。

    不管她承不承认，事实就是她在组织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

    「你下次到人间巡逻就带着他吧，说不定他会因而回想起什麽。」周光赫叹了口气，「在此之前先好好训练他，知道了吗？」

    「遵命。」孙芮漾开了笑，周光赫这话正是默许了他们要一起找出江岑缘的事。

    否则李恒生前的记忆压根不重要，更别说陪他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