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那里有疯狗浪 (第1/1页)

    闪烁的眸光不再压抑，他g着唇，忽地扯出一声嘲笑。

    松了制住温若海的双手，萧承瀚将她往岸上推开，用力的，推了很远很远。

    自己却跃下堤岸，旋过身，直面温若海。

    「若海，来。」

    温和的皮相被撕破，骨子里的冷血淌了一地。

    陡然凉薄的眼瞳淡淡扫了眼岸边，深处酝酿令人捉m0不透的情切。

    灿金的眸sE变得黯淡，他笑着，弯起月镰一样锐利的弧。

    「像你说的，我们一起。」

    沐着月光，萧承瀚踩在沙滩上冲着她笑，边笑边倒退着往海里走，毫不在意脚下的锐利的礁岩。温若海看见他踩过的地方尽数染上腥红，再被攀上岸边的浪捕食一般争先恐後地卷走、卷回远海，消融海sE，可再往回看，大片砂石又哪里像是曾沾染鲜血的样子。

    「到我这里来吧，好不好？」

    温若海觉得，她的少年忽然变得好陌生。

    可是面对这样的萧承瀚，温若海却讨厌不起来。

    甚至还有点……喜悦。

    她没有半分迟疑，依言向海里走去，向她陌生而熟悉的少年走去。

    此时的萧承瀚仍在後退，半个身子早已经没入水中，应是踏不到底的深度了，他却自在的仿若平地。温若海别无他法，只能y着头皮跟上。可她不谙水X，双脚才离开沙地就扑腾着挣扎起来，反倒将自己推得愈发远离岸边，紧接着就失了力气，任由深水将她拽入黑暗。

    一如每个深夜，Y影总是自顾自地降临。

    也如同她拗执地奔赴深夜的梦，温若海依旧尝试着前进。

    萧承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下，在她面前，背对漆黑的海底，面带笑容，展开双手，露出ch11u0无防备的x膛，作势要接住坠落深海的她。

    「到我这里来，若海。」

    「抱住我、抱紧我。」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萧承瀚说了什麽，温若海全都听不见了。

    压力像是密不透风的头盔将她的五感笼罩，入耳尽是暗流涌动的轰鸣，咸涩的海水也使她睁不开眼，即便勉强睁开也只是模糊一片。太痛了。眼球像是要胀裂一样的刺痛，眼眶也被扎得泪流不止，清泪落进海洋相融为一。

    ──我从那里来。

    无由忆起这句答覆，就在这个瞬间，她总算理解背後含意。

    原来你，来自这样痛苦的地方，吗。

    朦胧的视线偏差了距离，温若海终究没能够抱住她的少年，只抓到他耳骨上闪烁的一枚光点，牢牢攒在手心里，好像这样就算拥住了萧承瀚，拥住她几yu崩溃的Ai。

    那是一粒磨损、残破的，人鱼垂落的泪水。

    「──咳、咳咳！哈啊……」

    抱着温若海浮出水面，萧承瀚喘着气，垂眸觑一眼怀里虚弱瘫软的人，他气得牙痒，想骂又骂不下口，忿恨又纵容：「你真的……你是笨蛋吗？」

    然而此时，呛着水的笨蛋只是伸出无力的双手臂，拚了命的挤出力气去拥抱他。

    「温若海，你──」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

    也说过的，温若海的眼睛很漂亮，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她的眼里只有对方。

    明知是错觉，可萧承瀚总是会被这双眼瞳欺骗，一次又一次。

    ……那明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记得的，温若海告诉过自己她不谙水X的弱点，向他倾诉过被拽落水底的曾经，他都记得，所以才会如此Y谋，仰仗自己生於梦、生於海，将温若海再一次拽入深渊，拽入他的归属与来处，与她一起共赴毁灭。

    可就在刚才，萧承瀚必须承认，他难以自止地感到後悔。

    他後悔了，在看见温若海流泪的那个瞬间。

    或者说──绝望。

    意识到自己坠入Ai河，那一刻的绝望。

    那些无意识的偏袒，无意识的讨好，无意识的心疼与心跳，全都被时光的浪cHa0推向远方，漂泊至遥远不可及的彼岸，无可挽回，无从追讨，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份自相矛盾的情感，接受自己Ai上温若海的事实。

    可这种残缺畸形的感情，也能算得上所谓的Ai吗？

    他不知道。

    「……我带你回去。」

    「不用，在这里就好。」

    「但是你──」

    「待在这里吧，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

    难得强y的，不容拒绝的口吻。

    半晌沉默，萧承瀚一咋舌，还是依她所言松了手。

    可他到底不放心，不知从哪儿捞来一块漂流木板将她安置上去。温若海也实在没了力气，放松身T任由少年摆弄。好歹是没回到岸上，躺着木板也踏实。

    好歹，也还是和他在一起。

    「萧承瀚。」垂落的左手搅弄海面，温若海口吻平常，还含着点懒散的惬意：「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吗。」是肯定的语句。

    她想，如果是以往的萧承瀚，他大抵会挠着鼻尖，别过视线小声羞赧地承认。

    但是如今的萧承瀚呀，坦荡又大方，侧首望向她，俊秀的眉眼间是轻蔑的笑，轻飘飘地承认：是啊，我就是想杀了你。那又怎样？

    他说得那样绝情，好像这样就能让温若海放弃。

    可是温若海太了解他了。

    萧承瀚了解她的每个举动，她也晓得萧承瀚的每个表情。

    所以她抿着笑，叹息着呢喃说，真好呀。

    萧承瀚想杀了她，真好呀。

    倘若真是Si在萧承瀚的手里，何尝不是一种如愿。

    温若海挣扎着翻身，却再一次跌落海里，被浪花托拥着浮沉。

    萧承瀚本能地伸手将她揽住，可那一双冰冷的，纤细的手，却在此刻不合宜地搭上了他的手背，不合宜地拉开禁锢，不合宜地牵引着去掌握她的颈脖。

    脆弱的，不堪一握的白皙颈脖。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