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偶遇 (第1/2页)

    悠闲的上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白只礼合上手中的报纸，起身伸了个懒腰，前脚刚走进厨房，阮念随后就跟了进来。

    “我帮您一起做饭吧。”

    他把菜板放下，示意阮念帮他把水池里的新鲜蔬菜洗干净。等他开了火，把油倒进锅里后，转头发现阮念已经帮他把白菜和西红柿都切好。整齐的一叠放在碗里，只等着下锅炒。

    案板上也干干净净，被阮念用手巾擦过，丝毫不见平时的凌乱。

    不仅勤劳爱干净，细心体贴，做事效率又高。和阮念相处越来越久，他总是能挖掘出一个又一个惊喜，此刻心里又生出一丝满意。

    饭桌上，他瞧着对面安静吃饭的人，心里愈发感到欣慰，于是开口戏谑道：“我是不是要给你工钱？”

    阮念却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抬头疑惑地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愉悦地笑了两声，道：“总不能让你当我免费的保姆吧？”

    阮念愣了一瞬，随后才呆呆地问，“先生您，是把我当作保姆吗？”

    他这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阮念生性敏感，何况两人还没有很亲近，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于是他又连忙改口，“当然不是。我开玩笑的。怎么会把你当保姆呢。”

    “哦。”阮念脸上不见丝毫表情，瞧不出是惊喜还是失落，平静地继续问道，“那您把我当什么呢？”

    白只礼没想到阮念会突然反客为主，一霎那脸变得有些僵硬，没有继续接对方的问题。

    沉默两秒后，阮念很是识趣，立刻跳过这个话题，“没关系先生，是我多嘴了。”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阮念神色如常，低头默默吃饭，也不再抬头看他。而他则面色凝重，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炒菜，却瞬间没了食欲。

    他和阮念丝毫更近了一步，又似乎各自仍然站在原点。他们的关系经不起试探，如同细纱子般飘忽不定，他像是站在平衡木的一端，颤颤巍巍，如履薄冰。

    如果捅开两人之间的那层屏膜，似乎一切就可以拨开云雾见天日，只是他不愿，也没有勇气去做。

    慢慢来吧。他在心里暗叹道。

    这一次尴尬的小插曲马上就过去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在缓慢地亲近。白只礼很明显地感受到，阮念面对他时越来越自然，展露的笑容也越来越频繁。

    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一面发展。

    又过了一周，某天晚上，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阮念陪他看一个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古老电影。

    房间里只有投影仪闪着光，放映着一部战争题材又是黑白画面的影片。他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阮念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没过多久就打起了瞌睡，头沉沉地倒在他的肩头。

    他低头注视着阮念的睡颜，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眸中含着柔柔笑意。

    手掌摸上对方的脸，语气轻和：“阮念？困了就去睡吧。在床上躺着更舒服。”

    阮念睡眠很浅，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他眉毛微皱，脸上是藏不住的困意。慢腾腾地坐直身子，半天后才睁开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

    刚站起身，身后的人又说，“明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你好久又没有出门了。”

    一听到“出门”这两个字，他立刻清醒了不少，僵硬地转过头，紧张地看向沙发上的白只礼。

    白只礼伸出胳膊，顺势牵住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商量，“可以吗，你想出门吗？”

    只是手指间轻微的触碰就让他心颤不已。耳根微微泛红，他怯怯地点了点头。

    “好。”白只礼松开了他，刚刚的雀跃瞬间又变成微弱的失落。只听见对方又说，“明天带你去吃大餐。现在快去睡吧，晚安。”

    他摩挲着刚刚被触碰过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触感的余温。

    “好，晚安先生。”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就出发了。白只礼先带他去了一家理发店。这家店是白只礼精心挑选的私人定制，里面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两个理发师专门为他们服务。

    这一次阮念全程都很镇定，和上次在商场的反应迥然相反。不仅没再有上次的畏怯和慌忙，理发间隙和他隔着镜子对视时还会自然地微笑，宽慰他不要担心。

    理发师为阮念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把他的眉眼全部露了出来。整个人看着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尤其是那双漂亮上扬的眼睛没有了碎发遮挡，看上去明媚不少。

    白只礼瞧着眼前的人，心里越看越满意，于是大手一挥赏了发型师几倍的小费。

    从理发店出来正好将近午饭点，两人顺势就去了饭店。白只礼提前预约好了座位，他们刚走到餐厅门口，就有服务员上来迎接，领着他们去订好的房间。

    这家餐厅装修得很气派，面积也大，前厅的位置都是露天的双人和四人座，食客们拥挤在料理台前，喧哗的吵闹声一片。穿过熙熙攘攘的前厅，服务员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最后才走到预定的包厢位置。

    包厢空间很大，里面有一个圆形餐桌，旁边挨着放了二十几个空座椅。阮念一看到这么多空位就慌了，磕磕绊绊地问，“先生，还有别人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吃饭吗？”

    白只礼领着他坐到其中两个挨着的座位，“没有，别担心。他们餐厅没有小包厢，所以我才选了这个。”

    阮念的心这才踏实下来。他依然不适应面对众多陌生人，害怕万一自己又出了什么状况，只会连累白只礼一同出糗。不过想来，白只礼特意订的私人包厢也是为了他吧。

    忐忑的心情在散着饭香的菜端上来后就一消而散。这家店的人满为患果然名副其实，每一道菜都很美味。

    大快朵颐的中途，阮念去上了一个洗手间。他刚起身，一旁的白只礼问他，“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面上有些羞郝，他立刻摆手拒绝，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吗。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刚走出包厢，他就瞧到对面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一个系着丝巾的女服务员拉着装满菜碟的小推车，正往那个房间走。

    他侧头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房间的装修和他们包厢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个房间里坐满了人，里面有人站着举杯，有人大声哄笑，传出来嘈杂的热闹声响。

    乌泱泱的人群中央，主座上坐着一个沉默的男人。那个人在人群中实在显眼，以至于阮念一眼就望见了他。

    熟悉的冰冷面庞，和平时一样紧抿的唇，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阮念的大脑霎那间嗡嗡作响。身体率先作出了臣服的本能反应，脚上的筋骨似乎被抽走，小腿一软，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怎么会？陈止一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房间？怎么会这么凑巧？

    又是那种感觉。许久未曾有过的，熟悉的恐惧感，如临深渊，如临地狱。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他突然又回到了那个涌着热潮、暗无天日的房间。

    那双冰冷的眼睛，像看物什一般紧紧盯着他。唇齿间吐露出一句又一句轻蔑的话，将他微薄的自尊再一次撕得粉碎。视他如草芥，辗他于脚底。

    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