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偶遇 (第2/2页)

下来，身体冻得开始抽搐，悬在腰侧的手也抑制不住地抖动。他的身体又起了应激反应。

    “先生？先生？”一双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眼神渐渐聚焦，他终于看清了服务员焦急的脸。

    身体被搀扶起来，对方体贴地询问，“先生你是不是低血糖犯了？还能走路吗？”

    他的嘴唇抖动，半天也说不出来话。一手扶着墙，抖着肩膀回避对方的触碰，对方这才收回手，悻悻地离开。

    深吸好几口气才堪堪稳住心神。对面的门又被关上了，不再看到陈止一那张脸，他心里立刻舒服了许多。

    可还没安妥几秒，那扇门又被打开了。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目光僵硬地钉在空气中，身体又开始抽搐。

    好在出来的人不是陈止一。那两个人说说笑笑，朝着走廊的一侧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又在原地静待了几分钟，差不多冷静下来后，才踉跄着脚步跑向洗手间。跑到厕所最靠里的隔间，他趴在马桶上将刚吃进去的饭菜悉数吐了出来。

    外面的洗手台发出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然后一道人声响起：“你看到了吗？刚才站在我们包厢门口的那个男生。”

    另一道人声回答：“看到了。那个人的表情好奇怪。怎么了，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了。他不是陆放的小情人吗，这你都不知道。以前都是陆放带着他出来，怎么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最近也没见过陆放出来玩过。”

    “那就是腻了呗。又换情人了。”

    他抽出一片纸巾擦拭着嘴角，一边静默地听着外面的闲言碎语。

    “应该是吧。那个人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天天死气沉沉的，谁愿意一直jianian尸啊，哈哈哈。”

    “哈哈对，就是个臭婊子，还给自己立贞洁牌坊呢。下贱死了。”

    外面紧接着又传出一阵嗤笑声。

    这就是陆放给予他的，不止粗暴羞辱的性，还有一个轻贱下作的身份。

    胃里又开始翻腾倒海，他条件性地反呕了几下，吐出来的却只有酸水。脸上已经是泪痕斑驳，他慌张地擦了擦，心想一会儿被白只礼发现就不好了。

    这些谣言总有一天会传到白只礼耳中，届时他又该怎么办呢？为什么总是这样，每当他得到一点点快乐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撕开他的伤疤，然后不留情面地告诉他：你是个烂货，你不配拥有幸福。

    烂货，贱人，婊子。这些标签会一直伴随着他，一辈子也抹不去，消不掉。

    他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了，细微的哭喘声从喉头涌出。他抑制不住，一边担心会被白只礼发现自己的异样，一边心里又委屈极了，全部化成透明的泪水宣泄出来。

    外面传出皮鞋踩在地面的哒哒脚步声，又有人进来了。

    “你们很闲吗？竟然还在厕所里议论起别人。”

    阴沉又不悦的语调，让阮念瞬间一惊，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正是陈止一吗？！

    心脏疯狂绞动，他被吓得浑身渗出了一层冷汗。平时的陈止一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可他又确信自己没听错。

    两个人看见陈止一后立刻收回了笑，在对方冷冽的眼神示意下悻悻地走了出去。

    外面没有动静了。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几分钟，其间依然一片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声音。

    再不出去白只礼会担心的。他打开门，探出脑袋往外张望，确保没看到那个人后才放下心来。

    洗手池上的镜子里映着他眼圈泛红的脸，他用清水冲洗了两下，担忧地想一会儿该怎么和白只礼解释。

    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今天的厄运远没有结束。刚才从洗手间出来，他又看见了陈止一。

    陈止一靠在对面的墙上，和平时一样，依然穿着一身严谨的修身西服，依然是那张淡然平静的脸。

    他正低着头看腕间的手表，似乎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经过前两次的冲击，阮念心里已经平稳了很多。至少他能竭力抑制住心里的波涛汹涌，装作若无其事地从这个人眼前走过。

    他根本不敢扭头看向那个人，而是目视前方，僵硬地迈开脚步，在心里暗自祈祷陈止一不会为难他。

    可惜事与愿违，刚迈开两步陈止一就追上了他。高大的身躯遮在他身前，将他眼前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陈止一低头盯着他泛红的眼角，蹙眉问道，“怎么在厕所待了这么久，身体不舒服吗？”

    他心头一震，古怪地抬起眼，看到陈止一的脸后又立刻吓得低下头。

    他和陈止一之间并不是可以互相慰问的关系。对方究竟想做什么，是又对他打起了什么算盘吗。

    “你长胖了。”陈止一定定地看着他，又说了一句不搭前言的话，“你和他睡过了吗？”

    他一刻也无法忍受，绕开眼前高大的男人就想逃跑。陈止一却先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即使隔着一层衣服，对方手掌传来的力度依然让他浑身发软。

    对方问他，“这就要走了吗？”

    太诡异了。

    “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浑身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今天的陈止一让他浑身不适应，胃里又传来一阵烧灼的呕吐感。

    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不懂。以往不是最看不起他吗，不是只有冷嘲热讽吗？难道说因为今天场合不同，因为他穿上了体面的衣服，因为无法掌控他了，所以才开始把他当人看吗。

    这样道貌岸然，如此恬不知耻。他觉得恶心透了。

    他僵硬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阮念”，陈止一上前一步，平淡的脸上罕见地透出一份焦急，“白只礼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跟着他要小心。如果你需要——”

    “阮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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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白只礼匆匆赶来，立刻把他拽到怀里，低头检查着他的脸，面容焦急地问：“你没事吧？没出什么事吧？”

    一看见白只礼，心里埋藏的所有情绪瞬间发酵升腾，他控制不住地哽咽，但依然强撑着说，“我没事。我们快回家吧。”

    白只礼用身上的大衣包裹住阮念，没瞧陈止一一眼，直接抱着阮念往回走。“好，我们回家。下次不带你来这么晦气的地方了。”

    身后的陈止一漠然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陡然开口：“白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白只礼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话，“抱歉，我爱人有点害怕。”

    “白只礼。”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陈止一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瞬间撕破所有体面的伪装，他径直问道，“为什么要抢我的人？”

    不识好歹的东西。白只礼脚步一顿，脸上已然带上了怒意，冷飕飕地回答：“谁是你的人？说话可不要这么放肆。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

    吃了一半的午饭被迫中止，白只礼匆匆带阮念回到了家。一到家阮念就回了卧室，他独自坐在客厅里，心里暗自后悔。

    今天就不该带阮念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