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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8 (第1/1页)
“斳哥,上次来那个,真是咱哥啊?”纪寄摸了根烟,含在嘴里点了。 季斳睨了他一眼,纪寄颇有眼色的也递给他一支,还上赶着当狗腿子,二话没说就拿着火机燃了,季斳面色不善,指节分明的手夹住手里较之前细了许多的烟,道:“嗯…是,不对,谁他妈是你哥?” 纪寄笑了,嘴角的笑贱嗖嗖的,“那可不,你是我哥,咱斳哥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哥啊。” 旁边围成一圈的半大少年纷纷表示纪寄这话说的没错,不乏有懂颜色的,直恭维着季斳,不亏是兄弟,一眼就瞧得出来,气场都一样一样的。 季斳皱着眉头,闻言嘴角一抽,他哥和他一样?简直是天方夜谭,也亏的这群小子能说出来这种话,下雨天走在路上也不怕被雷劈。 “不过嘛…”纪寄啧啧咂舌,“咱哥那长相绝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我看就是咱校花李清清也比不上吧?” 季斳狠狠地颦眉,下一刻又笑了起来,拳头大力地狠砸了纪寄的肩膀上,这一下不轻,纪寄疼得呲牙咧嘴,揉着肩头。季斳抓着他,笑嘻嘻地问:“看见前面那个垃圾桶了吗?” 纪寄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不敢违逆,只点了点头。 季斳收起笑,刀刻的眉目拧起,揪着纪寄的校服领子一字一顿道:“再说一句,你就在里面了。” 纪寄吓得大气不敢出,季斳是什么个性,他了解的,什么事不会看在自己是他哥们儿的份上就手软,他说出来的话,他自己绝对干的出来,可季斳也护短,跟着他,自己再也没被那群混小子欺负过,于情于理,自己都不会反抗,只是不小心触碰到他人逆鳞,只怕是要吃一顿苦头。 不过预想中的殴打并没有袭来——见纪寄没什么反应,季斳反而无趣地松开了手,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昂扬,像是雏鸟刚长成的翅翼,正犹疑地飞起。 “走了。”季斳对他招了招手。 纪寄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跟上去,心里犯嘀咕:这么宝贝,连说也不让说吗? 可他素来是个识相的,季斳让他往东他不往西,无心插足这些豪门兄弟的私事,只是隐隐觉得季斳对他哥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纪寄不是没听说过季郁之,偶尔季斳嘴里蹦出的三言两语就足够人想象蹁跹。在季斳嘴里,他的兄长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和善,有包容力,耐心。 他还记得有一次季斳用一种透着抱怨和怪异的甜蜜的语气发牢sao,他说他哥哪里都好—— “就是有点儿冷,看起来冰冰凉凉的,不像个真人。” 纪寄总觉得季斳的话十分奇怪,在他们这群自诩厉害的青年人里,就算是排行最小、最窝囊的小四,也已经过了盲目崇拜兄弟姐妹的年纪了,至少现在,很少还有人会全心全意地依赖长辈了。 这些点点滴滴的疑惑积累在纪寄心底,像个快满溢而出的盒子,而昨天,这股疑惑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屏障,喷涌而出。 季郁之,季斳嘴里那个哥哥出现在了学校。纪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人长得确实是极好,可那浓墨也化不开的眸子里不止压着冰,纪寄被欺负惯了,他能感觉到那些上位者故作好意的姿态,这种没由来的直觉一直很准确。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脖子,纪寄在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他冷眼瞧着季勤,瞧着少年彻底走进了一片阴影里。 天阴沉沉的,很快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季勤半夜惊醒,口干舌燥得很,下床找水喝时却撞见了季郁之。 他哥正在打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隐隐绰绰听不大真切,余音里只能听见类似于“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这种话。季勤一边听一边喝水,一口闷了半杯,杯子放下来时和桌子撞出一片脆响,在静谧无声的夜格外聒噪,季郁之刚好挂了电话,转头就看见了季勤鬼鬼祟祟地猫在桌子后面,嘴角不由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干什么呢?” 季勤晃晃水杯:“喝水呗——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忽然回来了?一声不吭就回国了,你好歹说一声也好让我准备准备啊。” 季郁之似乎被他逗笑了,唇角勾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告诉你,然后你就不打架了?” 季勤尴尬极了,谁能想到兄弟阔别四五年,他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他班主任呢,他干咳一声:“那倒不会…我顶多多放两天再打他。” 他一边说,一边斜着眼偷瞄着季郁之,后者接收到他的视线,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宝宝离生日还有一个月对不对?” 季斳被问得一愣:“啊,是。你问这做什么?再说了,每一年我的生日你不是从来没忘过吗,难道今年你要送我一辆限量版机车?” 随后季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双颊沾染上些许热意,颇不好意思地说:“还有,哥,我都要十八了,能不能别再叫我宝宝了啊?” 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的作态像是一只被夸奖后害羞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害羞,但仍然渴望着下一次奖励。落在季郁之眼底,年长的男人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攒紧了,修剪齐整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一道印记,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而又慎重地抚摸了一下季斳鸟窝一样里进外出的头发。 窗外是漂泊的大雨,惊雷乍起了一道雪亮的白光。他在这炽亮的光里,拢住了一粒炙热的火种,烧得他心脏满胀。 而季斳对此一无所知——他正疑惑着,因为想象中没有迟疑的应和没有出现,他抬起头望着男人,企图从中发现沉默的原因,可季郁之只是神色不明地笑笑,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好像不存在于世间的美人像,略长的额发下,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出一抹撩人心弦的弧度,一声不响地走了,甚至没有再多分给季斳一个眼色。 季斳被他哥笑得心里发毛——虽然季郁之以前也这样,但直觉这种东西是没有定向的。他定定神,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哥怎么可能害他?可季斳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卧室里,季郁之的电脑中正倒映着他房间的模样,罪魁祸首正撑着头,面带微笑地欣赏他的房间。 就快了。季郁之想,当初没有带季斳出国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足足四年,他错过了季斳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个时刻,再怎么也不能错过第二个。他像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猎手,静静地等待出击的时刻。 自然,他当然也可以一回来就把季斳拉上床,让他的弟弟成为自己独一份的、甜美的小婊子。但他还是推翻了这个计划,至少要给季斳一些适应的时间,成年,这是季郁之最大、最后的宽容。现在季勤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个多么盛大萎靡的成人礼。 多好,11年,他终于把季斳由内而外的浸染,只剩下把容器彻底打碎,然后烙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而此刻的季斳,仍然躺在他孩子气十足的房间里。桌子上放着拼了一半没拼完的模型,他准备把那个巨大宏伟的模型在自己十八那天送给他哥,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送过季郁之什么东西,可他的继兄对他那样地好,那样地体贴。 季斳半张脸陷在暖融融的枕头里,白色湮没了他的视线,梦里他生日那天见到了一大片红色的花海,颓艳迷离,像是散发异香的诡池,而他在那片浓郁致死的芳香里醉生梦死。 所以他自然没有发现,暗处一个小小的红点一明一灭,像个不断摆动不知疲倦的钟点,正忠心耿耿、事无巨细地记录着这个房间里现下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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