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喜欢像月亮一样 (第1/1页)

    和萧承瀚的相遇大抵是场意外：

    那只是个稀松平常的失眠夜，也如同昨晚向友人发送却被拒绝的邀请。

    不同之处在於，那天的温若海终究是出发了：既不关心家人会否发现，也不担心深夜外出可能遭遇的危险，带上手机和钥匙、踩着她的淑nV自行车，瞒着熟睡的父母悄悄拉开小门，独自一人来到海边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只一心向海。

    夜里的海岸很凉。

    但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里。

    若海、若海。这就是她锺情於海的原因吗？温若海不知道，只晓得自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与这片大海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海县渔村的母亲，仰赖海洋的馈赠与恩赐讨生活，渔船进出的海港是她幼年的游乐场，温若海最喜欢坐在栓船桩上观察大人的忙碌，虽然偶尔会被太yAn晒透的铸铁烫到PGU。但没关系，谁让她不长记X。

    啜着路上买来的可乐，温若海抬起右手，装模作样地指挥海浪翻涌。

    两个四拍、三个三拍、四个两拍……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乱舞些什麽，只是遵循记忆里见过的手势胡乱指挥一通，一个人沉浸在海的乐章里咯咯笑着，简单朴实的快乐。

    後来啊……应该是睡着了吧。浪cHa0的摇篮太过温柔，她总忍不住困意。

    所以，才会在安宁的沉眠中，遇见那个翩然恣意的少年。

    那人身影颀长单薄，一袭黑衣沉沉溶浸夜sE，温若海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心生的一GU悸动告诉她，那将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锚点，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成为，她最重要的，那个人。

    少年踩在沙滩上，一会踏着浪，一会又抬起头，遥望远方未亮的天光。

    他像是被神明偏Ai的宠儿，连月亮也要不远千里，拨开重重迷云而来，只为了让皎洁的光辉能够照拂在他脸庞，纤韧的身形沐浴在月sE当中，清冷却温柔。

    寂默良久，回首目光越过纯白的海岸线，瞧见礁石顶端抱着膝坐的温若海。

    她清晰看见少年眉目俊秀，只一弯眸，海cHa0都要为之止息，而後是更为猛烈的涌动。

    海浪或心跳，早就不听指挥了。

    从梦里清醒的时候，温若海m0着满脸的泪水不知所措。

    ……

    手机铃声不期然响起。

    录写的指尖微顿，温若海嘟囔着起身去找手机。

    她记得昨晚是放在了……啊。

    电话铃声断了。

    好不容易翻出的手机，萤幕却怎麽也按不开。

    但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给她……她摁着电源，确认了是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认份接着翻找起充电线，接上电源cHa口便搁着不再管。算了，等会就知道了。

    将文件存档，温若海抿了口水，简单收拾好自己後趿拉着拖鞋出了门。

    目的地很近，就在租屋处楼下。是间便利商店。

    「欢迎光──啊。」认出是她，店员招呼的声音停了下来。「今天一样大冰美吗？」

    「对，大冰美。谢谢你。」

    「不会啦！」店员咧嘴笑了笑。「等一下喔，我这边整理好就来！」

    莞尔算是回应，温若海闪身进了货架走道佯装挑选。她实在不擅长应对人际交流。

    所幸店里目前没有其他客人，她不必担心刚才的窘样被人看见。

    超商店员是个男孩子，看上去总是很有元气，目测还在念书，大学生或硕博研？这间超商离住所近，温若海习惯来这买咖啡，也不知怎地总能碰上对方值班……不过愿意值夜班的人数少，人员固定似乎也合情合理。

    结了帐、接过咖啡，温若海转身要走，却被对方叫住了：

    「不好意思！」颊两侧的红晕在室内灯光下异常惹眼，男店员从x前口袋cH0U出一张纸条，显然早有预谋：「那个、我想认识你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请你收下这个……！」

    温若海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无b僵y。

    纸条里头写着什麽，她约莫能猜到的，约也晓得对方的心思。

    但她同时也清楚，自己不能，也不应该。

    最後，温若海满含歉意地笑了笑，郑重拒绝了他。

    「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谎是不对的。」这回大笑的人轮到了萧承瀚。

    「这是善意的谎言。」温若海啜了口可乐。萧承瀚拿来的。有时候她都觉得萧承瀚是不是某种未来机器人，荒凉贫瘠的海岸边，哪儿来这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还应有尽有。

    温若海回到小公寓後又忙了一会，m0了一会鱼，直到凌晨三点才又攀ShAnG休息──当然，也毫不意外地再次来到这片海滩，再次遇见了萧承瀚。

    他说她看上去很疲惫，温若海思忖着，将早前的纸条事件说予他知。

    「结果他竟然说，在收到我的喜帖之前他不会放弃……什麽啊，又不是在写。」仔细T1aN拭着铝罐边缘凹槽的糖水YeT，温若海说话含糊不清，但萧承瀚听得出是无奈的口吻，或许还有点小小的埋怨。

    「那、只能祝你早日成婚了。」

    「不要。我不可能交男朋友，更不可能和别人结婚。」

    「为什麽？我记得喜欢你的人挺多的。」

    「……喜欢像月亮一样。」

    萧承瀚不再接话，反手和她碰了杯，仰头也灌了口可乐。

    铝罐相撞的清脆在空寂的夜里格外响亮。

    是啊，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月亮一样。

    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

    「萧承瀚，」放下饮料，温若海g着他的小指玩。「你叫什麽名字呀？」

    不是病句，也不是明知故问。

    毕竟真要追忆起来，萧承瀚其实从未说过他的名字。

    温若海也问过他，问过他的名字，问过他从何处来。可萧承瀚也只是笑着同她说：「那不重要。」又抬臂一指遥远的海平线，说：「但我从那里来。」

    温若海又问：「那里是哪里？」

    萧承瀚思索一会：「不知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然後他会领着她在沙滩上疯跑，和海浪b赛，看看谁最先上岸。海风相逐的世界里只有喧嚣的心跳和翻涌的喘息。他们跑到四肢发软无力，瘫坐在岩石上，却依旧止不住地放声欢笑。渐渐地，烦恼和疑问都被她弃之脑後，在不知不觉中忘了最初的理由。

    直到某一天的梦里，温若海盯着遥远的海蚀洞，一个莫可名状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逝而过，温若海一着急，脱口而出唤了一声──萧承瀚。

    少年踏浪的脚步一顿，点着头，很轻、很轻的，低低应了一声。

    到底「萧承瀚」也不过是少年默许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情愿，好像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才不会那麽遥远，而是实质的，更为紧密而亲密的联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靠得更近一些。

    对视的眼眸，牵起的手，和彼此相拥的T温。

    以及那些，不可告人的。

    罐身残留的水珠被挤压着拍扁，微凉的Sh意染上整片手掌，又贪婪地攀附上另一边。两只手心都Sh漉漉的，有点黏，不太舒服，但不想松开。他们都一样。

    抚上指间的银环，无波的海sE悄然弯起微浪。

    嗯，这样就好了。